贺敬说的没错。
以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不过是魏玠的玩物罢了,哪里能和大家族嫡长子的正妻相比?
但是,魏玠看她看得是那么的真切。
一双比黑夜更深沉的眼眸,却也清湛无比,轻而易举地看见他的真心。
孟晚溪的呼吸都停滞了,暗中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很疼,她所见到的魏玠是真的。
“果然你为了大少夫人奋不顾身,是因为她父亲是大都护,在你的仕途上有所助益啊……”魏玠拉长语调,讥嘲满满,“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装一腔深情……”
“你!”一下子被戳穿了,贺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魏玠抬手,会意的护卫们上前抓住贺敬的胳膊,“请”他离开。
“太像跳梁小丑了,贺兄。”魏玠毫不客气的嘲讽。
贺敬怒道:“好你个魏玠,今时今日我才看清楚你原来是个见色忘义的畜生!你如此张狂无情,来日有求于贺家时,别怪我们也翻脸无情!”
“贺兄该担心的是你妹妹谋害公主之罪,你以为拿公主无权处置能拖延得了几时?”魏玠嗤笑一声,“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心思接管榕州,念在你我曾经的交情的份上,我会八百里加急送折子回京,向圣上提议换个人来,免得你分身乏术,两样皆失。”
贺敬脸色大变,“其中定有误会,你必须向圣上和公主证明轻容无罪!”
他甚至不是恳求,而是命令的语气。
“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耳听见你妹妹和大夫串通,谋害公主。你妹妹又亲口承认,要如何作假成误会?”魏玠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贺兄,你也太会为难人了。”
连装装救人的样子也没有?!贺敬倒吸一口冷气。
魏玠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公主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纵然你们的母亲寿春公主向圣上求情,恐怕也无用。如今唯有壮士断腕,方能保住贺家满门。”
“你……”贺敬喉头干涩的厉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我们放弃轻容?!”
魏玠笑笑,“你在官场上数年,应当擅于权衡利弊。”
贺敬脑子发晕,想骂魏玠无情无义,可他说的并非毫无道理……
妹妹惹谁不好,偏偏对方是疯子一样的长乐公主,注定这件事无法草草了断。
不对!他怎么能跟着魏玠的引导,竟然想放弃自己的亲妹妹?
羞愧之意瞬间填满了贺敬的心,“魏玠,你真要做个无情无义的人,不救我妹妹?”
“或许,你可以选择杀了公主和她身边的人……”魏玠像一条毒蛇,露出尖利的獠牙,“就没人知道你妹妹做过什么了。那可是你的亲妹妹,贺兄不会没有救她的决心,连一点举手之劳也不愿意做吧?”
贺敬浑身一震,他怎么敢!
魏玠挥挥手,护卫立刻拖走贺敬。
从院门出来,贺敬看到孟晚溪,回过神,恶狠狠地向她吐出一口唾沫,“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贱婢休要猖狂,也有你哭的时候!”
“与你无关。”孟晚溪冷漠地看着贺敬被拖远,微垂着头走进院子里。
忽地,眼前月色一暗,她赶紧刹住脚步,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长乐公主与贺轻容两败俱伤,不会再来烦扰你,”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肩头的长发,慢悠悠地缠绕在指尖,“晚晚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