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叫声凄厉尖锐,一下子吸引了周围所有目光。
柳茶飞快掩上车门,万一有人认出孟姑娘可就糟糕了。
孟晚溪搂住谢端安抚,让柳茶赶紧去请大夫。
使团已经陆续出发,近千人组成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她们不可能原地驻足,只能带着谢端跟上。
魏玠细致到随行的大夫都是自己家的,也不必客套,为谢端诊脉,“这位小少爷身子娇贵,应是饮食不当,外邪诱发所致,我开一副温胃散寒的方子服用便可。在此之前,我为小少爷针灸,可缓解疼痛。”
谢端一看锋利的长针,吓得缩进孟晚溪的怀里。
孟晚溪没生养过孩子,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小人儿,回想着从前爹娘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有样学样地耐着性子好声安慰。
这招有效了,谢端乖乖地给大夫扎针,然后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本来打算缓解疼痛后,让谢端跟着买药的人一起走,顺便送回他外祖家,可眼下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苍白的小脸上,眼角带着泪珠,怎么忍心叫醒他。
孟晚溪轻抚着谢端的后背,压低声音对柳茶道:“等到了驿站,休息一晚,准备好适合的马车再送走吧。不然路途奔波,又是冬天雪冷,再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刚推开车门的一只手微微顿住,深沉如夜色的瞳孔深处被孟晚溪温柔的笑脸占据。
“魏大人,您快进去吧,”车夫抓抓头发,不解地看着傻站在车辕上的自家主子,“别给寒风吹着了。”
魏玠看着孟晚溪的样子,轻哼一声,推门而入,“孟姑娘真有善心。”
明明做了件好事,偏用这种怪里怪气的腔调。
难道因为谢家献上许轻雪,惹恼了魏玠,故而牵连到孩子身上?那又何必救孩子,多此一举?
真搞不懂这位首辅大人在耍什么鬼名堂。
孟晚溪连头也不抬,牙尖嘴利地还回去,“要说善心,哪里比得上威风救人的魏大人。嗯?魏大人是想听我们夸赞你吗?不用这么拐外抹角,我们是真心实意敬佩您大人大量,行善事呢!”
车厢内的气氛骤然压抑,三个丫鬟连带大夫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魏玠坐在她斜对面,声线更加阴冷,“比不上孟姑娘以德报怨。”
越听越古怪,孟晚溪蹙眉道:“魏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魏玠扫视一圈谢端,在他紧揪着孟晚溪衣衫的小拳头上多停留了会儿,“你打算带着他去边关?”
孟晚溪道:“明日送走。”
魏玠不悦,“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忘了自己本分了?”
孟晚溪觉得好笑,议和的路上也不落下那档子事,魏玠是色,鬼化作人形吗?
“那现在把人丢下车?”孟晚溪作势要把谢端直接从车窗扔出去,“到时候别人看见了,恐说魏大人的侠骨仁心都是做戏给人看的,一介沽名钓誉的小人,这些与我没有干系。”
云禾偷偷扯了扯姑娘的衣袖,想叫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魏大人看起来要杀人了!
他杀人不眨眼!
孟晚溪挑衅地看着魏玠,她知道应付他的界限在哪里。
日子够苦了,还不许她骂骂人吗!
魏玠抓住孟晚溪的胳膊,往回扯,冷喝道:“老实点。”
孟晚溪道:“我很老实,稚子亦是无辜,请魏大人高抬贵手。”
魏玠甩开她的胳膊。
谁也没有说话,孟晚溪等了等,发现魏玠居然在闭目养神。
他来她的马车上,不是为了玩弄她取乐来打发漫漫长路吗?结果睡起大觉来了?
“嗯哼哼……”怀中熟睡的谢端扭动两下,到底是被他们的争吵给惊醒了,一看到魏玠如同见鬼了,又要哭了。
孟晚溪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呢。”
谢端的脸埋进孟晚溪怀里。
魏玠微微睁眼,瞟了一眼,很快闭上。
谢家个个都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