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偷东西被抓住，被卖到了窑子里。
当晚便被要求接客。
第一次接客，没想到最后客人竟然死在了我的床上。
1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还在街上流浪乞讨。
某一天，因为肚子太饿了。
我趁包子铺的老板娘不注意，偷偷拿了两个包子，然后撒腿就跑。
可能是我第一次偷东西太紧张了，跑了几步竟然被绊倒了。
很不幸，我被抓住了。
包子铺的老板娘用一些不堪入耳的脏话骂我。围观的人群也都在看热闹。
而我都顾不上这些，我太饿了，我把包子塞进嘴里，好香。
老板娘揪着我的耳朵，要把我卖进青楼。
当天晚上，我就被要求接客。
2
晚上，我被打扮好，关在屋子里。
后来，屋里走进来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看着像四十多岁，身上穿着精致的锦袍，一看便知是有钱的达官贵人。
他看着我，像一只老狼看着羊羔幼崽。
「你知道今天晚上，为了你我花了多少钱吗？」
他笑着问我。
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我能卖多少钱。
「虽然花了很多，不过也值了。」
对方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扫来扫去。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手指摩擦着我的后颈。
「把衣服脱了。」他垂头凝视着我。
我知道我跑不掉的，跑出去再去过那种流浪挨饿的日子也未必比现在好。
我只犹豫了一下下，便解开了衣扣。
就在最后一粒扣子也快要解开之时，屋里的烛火突然被一阵诡异的风全部吹灭。
我和他都吓了一跳。
「谁？」他警惕地望着门外。
「哈哈哈……」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又诡异的笑声。
「无相门，红蝎。受人之托，来送你一程。」
门忽然被一阵大风吹开，一个窈窕的身影撑着红伞站在门口。
像是来自阴间的鬼魅。
听到无相门三个字，对面的男人明显身体都僵硬了。
无相门是这两年江湖上名声鹊起的杀手组织，下至士农工商，上到帝王将相，号称没有不敢接的生意。
于是各种商人之争，官场之斗，都有了无相门的参与。他们一些人竞争不过对手，便找到无相门，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
当然无相门收费极高，有时候一单生意便要拿走别人的一半身家。
这些人找到无相门，有的为钱，有的为权，当然还有最傻的，是为情。
这些都是我以前乞讨的时候，听那些乞丐同行们说的。
门外的撑伞人轻抬脚步，缓慢走向屋内，步步逼近。
站在我面前的那位达官贵人，已经吓得身体发软，瘫倒在床榻边沿。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声音颤抖着但不甘心地问。
「我们无相门行事，向来只问何人，不问何由。」
撑伞人也走到床边，俯身看着他，轻蔑一笑。
我坐在那里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因为那把红雨伞挡住了撑伞人的脸，我也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听声音是个声音有点细的男人。
那声音温柔中带着不屑，嘲弄里又透着冰冷的杀意。
他轻轻地走到我跟前，然后把他的雨伞横倾放在我身上，遮挡住我的视线。
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声惨叫。鲜血喷射到我身上，染红了我今天为了接客换的新衣服。
我知道富家老爷已经被他杀了。
下一个被杀的就要是我了吧，我心想。
我不敢动，雨伞又放在我眼前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能感觉到那个人一步步地在走向我。
我本以为我顺从地留在青楼，就能活下去，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儿。
看来是上天一定要我死，我闭上了眼睛，等着对方也用同样的方法对我下手。
3
就在我以为对方要杀了我的时候，对方竟然只是把挡在我面前的伞拿了下来。
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长相。
如果他的声音不是男声，我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女人。真真是白皙精致，雌雄莫辨。
「小鬼，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不杀你？」
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是因为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吗？」我小声颤抖着问。
听了我的回答，对方轻哼一声，歪头一笑。
「我们这些人，血债无数，谁还管你是什么男女老少，老弱妇孺啊。」
「今天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从现在起，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为无相门做事了。以后我就只是红蝎，而不是无相门的四大鬼王之一，玉面阎王，红蝎。」
「所以，今天心情好，就不杀你了。」
说着他忽然转向我，俯身把脸贴在我面前，低头俯视着我，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而且有人花钱买他的命，但没人花钱买你的命，我不做多余的事情。」
我第一次感觉我的命不值钱是好事儿。
他走到被杀的富商身边，扯下钱袋，扔给我。
「你走吧，拿上钱。」
我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难道一直倒霉的我要走运了。
我接过钱袋，撒腿就跑。生怕晚一秒钟对方就反悔了。
我跑出门的一瞬间，顿时吓傻了。
半个钟头前还罗裙翻飞，满庭尽是美酒佳肴的满春阁，如今已经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屋子里浮华艳丽的陈设，加上满屋的尸体，透出令人窒息的诡异感。
我终于明白红蝎为什么叫玉面阎王了，这里可不就活活像阎王的地府。
我倒吸一口冷气，一溜烟儿逃离了这里。
跑出去之后，我找了一个破庙躲进去。
赶忙打开红蝎给我的那个钱袋。心想这回有钱买吃的了，再也不用挨打了。
我打开钱袋之后，里面有两个金锭。还有一块青龙玉佩。
太好了，金锭够我花好久了，至于那块玉佩我以后找机会把他卖掉，也换成钱。
第二天，我去到集市，打算买几个包子。
可是因为金锭数额太大，老板没有那么多碎银找给我，便和我说让我等一等，他去找别的小商贩借一借。
结果，我没等到他找我钱，而是等到了本县的衙役。
「就是她，她一个小乞丐，竟然拿着这么多钱，肯定是偷的！」
老板冲我喊道。
与此同时，两个衙役已经将我堵住。
就这样，钱还没花，我就直接蹲了大狱。剩下的金锭和玉佩也都被搜身拿走。
我以为我会被按偷东西定罪，结果没想到，传来了令我惊恐万分的消息，在我身上搜出的那块玉佩的主人，是当朝的权贵邕王的。
邕王是谁，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而邕王惨死于秦楼楚馆，如今他的玉佩竟出现在我身上。
一瞬间我成了要犯。
4
县衙大堂。
我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那天邕王被杀的全部经过。
听完我的交代，县令和他的下属眼神一交换。
然后县令对我说：「这么说你也是无辜的，此事我们之前也猜测是无相门所为。因为此事重大，那玉佩和金锭就交由县衙保管，你可以走了。」
我心里一惊，这就可以走了。我还以为我需要好好解释一番呢。
我走出县衙，这几天都在牢狱里，竟然觉得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经历了一圈，没想到又什么都没有了。
大概是命不好吧。
不过，至少还有命，我想。
晚上我又回到了那个破庙。几天不在，这里又来了两波新的乞丐。
新来的乞丐中有一对母女，一个女人带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孩，看着很是瘦弱。
忽然有人往庙里丢了一大包东西，大家伙都凑过去。打开一看，大家都惊呼起来。
包裹里面都是吃的，包子，馒头，烙饼。于是大家立刻开始疯抢。屋子里除了我和那对母女其他都是男人，我赶紧冲过去，只抢到一个馒头。
而那位母亲，因为带着孩子过去的晚，一个也没抢到。
她饿得精瘦的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大口吃。
我走到那孩子身边，伸手把食物递给了她。
她的母亲，冲我感激一笑。
这时，旁边其他的乞丐议论起来：
「你说，这些东西是谁给的呀，很久没遇见这样的好人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附和。
「咱们这两天都不用出去乞讨了。」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说了起来。
我忽然想去茅房，就默默走向破庙的后门。
在黑暗中我好像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是谁？是给我们送食物的人吗？为什么要在暗中偷偷监视一群乞丐？
我有点担心，赶紧回到庙里。
可是一回去，我就被吓傻了。刚刚还好好的大家，忽然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一个个在地上打滚。
食物有毒，我知道他们这是都中毒了。
我知道有人要杀我们，我赶紧跑出去大喊救命。
可是路上的行人也只是惊恐地看着我。
我一路往前跑，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卖字画的摊子。老板勃然大怒。
「小乞丐，你知道我的这些字画有多贵吗？」
我被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真的有人要杀我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带着哭腔祈求道。
可是谁会管我们这些卑微的底层人的死活呢，对方不依不饶，势必要我给出赔偿。
「既然你没钱赔，我就只能把你卖给人贩子了。」
听到这句，我的心都凉了。我流浪乞讨虽然苦，可好歹有自由。可一旦被卖给人贩子，那就真的这辈子再也没有幸福快乐可言了。
被卖给人贩子的人，命都握在别人手里，被打骂虐待致死的比比皆是。
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活得像人，倒像是被囚禁的猪狗牛马。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既然要卖，就卖给我吧。」
我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他。
传说中的玉面阎王——红蝎，正缓缓地向我们走来。
5
人群散开，我和红蝎一起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走。
「你刚才其实不用给他那么多钱的，那些破字画哪是什么名家杰作，其实不就是他自己画的嘛……」
「不过多谢你相救，嘿嘿，那天一别，几日不见，不知道您近日过得怎么样啊……」
我聒噪地跟在红蝎身后。
走在前面的红蝎转过身来，玩味地看着我。
「我不是花钱赔他的字画去救你，我是花钱买了你。你以后就归我了。」
红蝎说完把头发一扬，向前走去。对着后面的我喊道：
「午饭还没吃呢，走，我们去醉仙楼。」
「你买我做什么啊？你们那些吓人的事儿我可不会做啊！」
我跟在后面喊着。
一溜烟儿我就跟着他进了醉仙楼。
在我面前是满桌的风味佳肴，而对面坐着令整个京都都闻风丧胆的无相门招牌杀手。
我看着满桌吃的，却不敢动，只能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看什么，直接吃啊，只要你以后好好跟着我，可以天天这样吃香喝辣的。」
红蝎边给自己倒酒，边对我说。动作慢条斯理。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能会以为他是哪个书香门第的贵公子。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你不说用我干什么，我不吃。」
我忐忑地望着他回答道。
「哈哈，那你说说，你会做什么？」
「我，我……我会洗衣服，会烧火做饭，还可以给你跑腿。」我努力地想了我所有可能有的作用。
红蝎颔首轻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这些都不重要。」
「在之前的那些年里，我受人所制，没有自由。可是在我拥有了自由之后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我好奇追问。
「发现……发现我还缺一个人伺候我，你说的对，既然你什么都会，那就以后留在我身边，给我跑跑腿洗洗衣服吧。」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顿时被噎住了，我还以为这种江湖大佬会说他看破人间纷争，现在只想要最简单的陪伴呢。
不过最简单的陪伴也不会无缘无故找到我，我赶紧阻断了自己的臆想。
「好，既然你刚才救了我，那我阿秀以后不敢说做牛做马，但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你。」我语气坚定。
说完，我拿起筷子。对着满桌的食物大快朵颐。而对面的人，仍在慢条斯理的小酌，把我衬托得像是一个没吃饱过饭的乞丐。
哦，我本来就是一个乞丐，只是从今天开始不是了。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啊？」我忽然想到。
「你以前的身份直接叫你名字恐怕不方便吧？而且也不礼貌。」我小声问。
他轻轻抬眸，微微思索了一下。
「这我倒是没想过……既然我买了你，你就叫我主人吧，怎么样？」
「你要是不喜欢，觉得叫主人生分，叫我小红也可以。」
他又补充到。
我顿时差点把满嘴的饭喷出来。
「小红？我……算了，我还是叫你主人吧。」
「怎么，小红不适合我吗？」他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我觉得只有满春阁的姑娘会叫小红，还是不太贵的那种姑娘。」
「我不比满春阁的那些姑娘美？」他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竟真的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勾人。
我感到脸稍微一红，便赶紧低头吃饭。
就在这时，店里走进来几个壮汉，他们嗓门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