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冬冬，对不起。”
余少安的声音很小，车开的缓慢。
顾静冬摇摇头，抓着安全带，还是没说话。
“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哭？能跟我说说吗？”
余少安知道这时候顾静冬需要的只是沉默陪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因。
碰到在乎的人，怎么可能有脑袋去分析哪一种是最理智最讨巧的相处方式。
“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了？”
余少安见顾静冬还是不说话，不禁又有点着急。
再逼急了，顾静冬眼眶就又红了。
余少安不敢说话了，开车十分钟的样子，就到了顾静冬的楼下。
车停了下来，顾静冬没下车，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口。
黑黑的夜色里，窗户口黑洞洞的，顾静冬能看见里面的空荡。
“余少安，我饿了。”
她不想回家，想去吃点东西，就算没胃口，坐外面坐一会也是好的。
“好，那你想吃什么？”
余少安车都没熄火，直接就又转弯出去了。
顾静冬抿了抿嘴，说了一句：“随便。”
余少安知道，顾静冬不喜欢那些繁复的吃饭场面，所以车也没开出多远，就在隔壁的一条老街上，随便找了一家鸡公煲坐了下来。
顾静冬抱着包，低头看筷子。
“包放旁边吧？”
余少安坐在对面，破天荒的，要了热水替顾静冬烫筷子杯子。
顾静冬没动。
余少安皱着眉头，拿黑色的塑料筷子头，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
“顾静冬，有什么难受就说出来，你别憋着行不？”
余少安看顾静冬难受，他也难受，特别是明白，顾静冬现在的样子，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就更难受。
好好的一个前女友，两人掺和了好些年，怎么说不爱了就不爱了？
顾静冬眨了眨眼，服务员端上来一大锅的鸡块。
“没事。”
她淡淡的回了一句余少安，手里拿着筷子就要去夹肉，被余少安强制夺了下来，把他烫好的那一副餐具跟她面前的交换过来。
他保证，这给人烫餐具的活，他是第一次做。
顾静冬也没拒绝，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注意余少安的动作，握着还带着余温的筷子，伸进锅里去夹鸡块。
余少安抬眼看他，忽而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挫败感。
顾静冬这个人，他知道的。
最是容易在感情的事情上过不去。
当年，他鬼迷心窍的分手断了干净之后，听说过她那时候的现状。
听说，她消迷了快两年的时间，整个人暴瘦，还易哭，具体的行为他不清楚，但是从她今晚的样子来看，肯定是比他听说的还要严重。
他当年年少，不懂他任性的举动，给眼前的这个姑娘带来的是什么。
现在看着她为别人难过哭泣，余少安有些懂了。
他已经想象到，自己不负责任的消失，带给顾静冬的，是怎么样无法愈合的重创。
他后悔的最近都睡不着。
就觉得，当年这么喜欢他的一个心意，是多么珍贵，随便糟蹋这么好的东西，总会有惩罚的。
惩罚就是，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为别的男人伤心落泪。
此刻她已经变成了他心头上一束清冷的烟火，茕茕独立，看似温暖，其实都是冷的，摸不到的冷。
“那吃完早点回去睡吧。”
余少安把一块鸡翅夹到了顾静冬的碗里。
他还能记得，顾静冬最喜欢吃这个部位。
顾静冬没动，夹了一块调味的西芹，咯吱咯吱的嚼着，含糊的说着：“余少安，谢谢你，我知道今晚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跟你出来吃饭……可是……”
可是我不想回家，哪里太冷了。
顾静冬没说出后半句，咕咚一口，把那口味道刺鼻的生西芹咽了下去。
“没事，你以后不开心了，都可以找我。”
余少安对顾静冬笑了笑，把自己的语气降到最温柔的那个点，继续的说：“你没错，这是我自愿的。”
顾静冬摇摇头，低头把余少安刚刚夹给她的那块鸡翅拿在手里啃了起来。
她没尝出味道，眼睛发酸，只觉得这鸡肉做的又酸又苦，难以下咽。
“余少安，你记得我们学校，原本有个做鸭血粉丝汤的小店不？我今天去吃了，味道跟以前一摸一样。”
顾静冬把鸡翅啃完，艰难的咽进肚子里，之后又伸筷子，进锅里扒拉。
她说的粉丝汤馆，余少安还有点印象，不过他去的次数不多，所以那味道有什么特殊，他也说不出来，所以只嗯了一声。
顾静冬夹到一块鸡胸块，放下，又去找别的，结果找了半天，又夹上了那块鸡胸块。
她盯着那块鸡胸，仿佛跟一块肉生气一样，满眼的绝望。
余少安从旁边夹了一块鸡腿块进她碗里。
顾静冬愣了好一会，把鸡胸块放回了锅里，低头去吃碗里的那块鸡腿。
余少安看她都快把脸埋进碗里，叫她。
“冬冬？”
顾静冬眼前水汽朦胧，挑了半天，把那些嫩嫩的鸡腿肉都挑了下来，夹着腿骨进了嘴里。
咬的咯吱一声。
骨头在嘴里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连余少安都听出疼了。
“不痛啊？”
余少安连忙抽纸巾，想也没想，手里铺着纸，就去顾静冬的嘴边接她要吐出来的骨头。
顾静冬抿着嘴，默默的抽出纸，把嘴里的骨头渣都吐掉。
“有没有关系？”
余少安收回手，皱着眉头问顾静冬。
顾静冬抬起头，嘴里的东西吐完了，却越发的寡淡了。
她摇摇头，咬了一口鸡肉，一会会的功夫，一块肉都冷透了。
“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我爸了。”
顾静冬使劲的憋着眼泪，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爸长什么样子不？”
余少安点点头，顾静冬的爸爸他记得的，是个儒雅温柔又很有意思的男人，有次他偷偷带顾静冬出去玩，被他抓到，两人都以为肯定要被训斥一顿更严重的要他们分手。
没想到的是，她爸爸上下打量了余少安一眼，结果竟然来了一句：“小伙子长的不错，以后改良基因的事情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