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冬握着白贝贝的脚腕，往里面推了推，这样的姿势能让她更加好使劲。
白贝贝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上抬了抬。
顾静冬看见，有什么白色的薄薄的东西在里面一张一合。
那是孩子的头。
“贝贝，用力啊，快点用力啊。”
顾静冬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面的眼泪跟汗滴都融合在一起，顺着眼角进了眼睛，酸酸辣辣的。
白贝贝确实在使劲，看得出来，她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到了胯部，整个人的姿势也越来越扭曲。
顾静冬和王自成紧张的看着白贝贝的姿势，就快成功了，郝女士在电话里说道。
“快用力，只要孩子头出来了，你们就都安全了。”
顾静冬全部的技术依赖都在郝女士的电话里，听见她这么说，赶紧附和。
“贝贝，顺着这个力道，再加油一点，我已经看见小孩子的头顶了。”
就这么说着，仅仅也就一分钟的时候，白贝贝叫了一声。
那声音好像已经不属于嗓子发出来的，而是灵魂里发出的那一声叹息。
顾静冬还趴在沙发上屏息凝神等着白贝贝用力把孩子生出来。
结果，这一声之后，白贝贝突然晕了过去……
腰也放了下来，再也没有用力的迹象。
“贝贝！贝贝！你别吓我！！”
顾静冬瞬间懵掉了，急忙去拍白贝贝的脸，巴掌摸在她满是汗的脸上，滑腻腻的。
“贝贝！”
顾静冬这一声叫的很是凄厉。
郝女士在电话里急忙问：“怎么了？怎么？”
王自成抖着嘴唇，甚至比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白贝贝脸色还要不好看，跪在沙发边，揉着白贝贝的手，哼了两声，忍到最后没忍住，眼泪就淌了下来。
顾静冬觉得自己现在哭也哭不出来，盯着白贝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两人俱是沉默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救护车终于过来了。
顾静冬疯了一样，跑到窗口，对着窗外的救护车下来的人，大声的喊。
“这里这里，快，这里。”
救护车里的医师没有耽搁，抬着担架就上来了。
顾静冬拉开门，把跑上来的医护人员迎了进来。
她看见能救人的医生来了之后，整个人就突然醒悟了过来，尽量挥开那些纷乱的情绪，强自镇定自己，跟来的医师小声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现在就是赶紧去医院。
众人把挺着下垂的大肚子抬上担架的之后，就往救护车上走。
等快要到楼下了，顾静冬才发现，王自成不见了，她想打电话催促一下，又想起来王自成刚刚手机进了羊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了。
时间还来得及，她又快速的半途上楼，跑到门口，看见王自成正在拿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
顾静冬一愣，王自成发短信的样子……她一时间脑子不够用，形容不出来。
很是凄然，但是也有一点点理所应当的样子。
“王自成？”
顾静冬站在门口问了一声，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王自成迅速侧过头看她，顾静冬眯了眯眼，跟郝女士通的电话手机还在她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想起来了刚刚郝女士很仔细盘问王自成的几句话。
有些东西，是可以遗传的，这一瞬间，顾静冬觉得，她把郝女士的刑侦直觉推理能力遗传了百分之十。
王自成快速的站了起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仿佛是突然醒悟过来的样子，跟顾静冬说：“快走吧。”
两人就开始一起下楼。
顾静冬跟在王自成的身后，又跟刚刚就没挂断的郝女士说道：“妈，你待会过来吗？看看贝贝吧？我到了医院发地址给你。”
“嗯，行。”
顾静冬刚刚把免提取消设置了，此刻她是拿着手机靠在耳边。
这是高档小区，楼道里的灯明晃晃的，顾静冬没来由的心慌，就好像眼前的王自成突然变成了恶魔，这么强烈的灯光容易晃眼产生幻觉。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妈，把小白也接过来吧，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仿佛此刻背对她的王自成一转头，就是嘴角还留着血丝的脸。
顾静冬自觉这种念头太过荒唐，摇了摇头，挂了电话，跟王自成主动搭话。
“待会保大人保小孩，你一定要保大人。”
“嗯。”
王自成没回头，只应了一声，顾静冬也就没说话，跑着一起去了救护车上，白贝贝脸上罩着氧气罩，从里面带着水汽的呵气来看，还有呼吸。
因为之前叫救护车的时候，就有说明过情况，所以带的急救措施都是关于孕妇的设备。
医生有条不紊的开始测胎心，一边问王自成。
“羊水破了多久了？”
“挺久了。”
王自成坐在救护车旁边的侧栏上，就这么一句话。
那医生翻了个白眼，刚要斥责王自成，顾静冬眼皮直跳，急忙接过了话头。
“有二十分钟了。”
她到了之后，才叫的救护车，然后叫好了救护车，就破了羊水，前前后后，有二十分钟差不多了。
那医生是个女医生，垂着眼点点头，手里的小喇叭形状的东西在白贝贝的肚子上按了按。
从小喇叭的外扩声音里听见，有胎心跳动的声音，很是微弱。
那女医师面色凝重了些，拿下了小喇叭，问王自成。
“你是孩子爸爸吗？”
“是。”
王自成恢复了镇定，冷着脸回答，那原本被泡进羊水的手机，此刻紧紧的捏在手里。
“孩子胎心微弱，可能是缺氧了。”
医生的话比较悲观，想要提前给王自成打好预防针。
王自成只是嗯了一声，还是低着头，紧紧捏着自己黑屏的手机。
那医生侧目看了他一眼，可能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
顾静冬坐在对面，急忙问医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医生见总算有个正常着急的人，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一般，现在胎盘剥离的情况，最好是剖腹产，可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我们只能等到医院再说。”
顾静冬心里着急，急忙又问。
“那时间来得及吗？”
“我只能说，情况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