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苏穗芝嗓音发涩，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感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夏如棠清楚苏穗芝如此固执的原因，是念着裴时栎那点知遇之恩。
可，她能理解，不代表能无条件接纳。
“我等着你后悔的那一天。”
丢下这句话，夏如棠迈开步伐走出办公室，留给苏穗芝一个绝然的背影。
苏穗芝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挽留，挣扎之下，还是没有出声，眼睁睁看着段雪虹跟随夏如棠离开。
到了电梯，段雪虹才再次发问，“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到底还投不投了？”
夏如棠停下脚步，回头向段雪虹道歉，“不好意思，今天让您白跑一趟了。”
“也不算白来。”
段雪虹叹了口气，“至少还是帮着那个小姑娘留下这本杂志了，就是……没想到，我会觉得挺可惜的。”
“看来您确实挺喜欢这本杂志。”
夏如棠莞尔，随即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办公室的方向，意味不明道，“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段雪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由衷地感慨一句，“但愿吧。”
……
另一边，夏如盈负责开车，而苏穗奇从坐上车开始就絮絮叨叨。
“蔺夫人该不会是真的要投资那本破杂志吧？我真是搞不懂了，苏穗芝那丫头命怎么那么好？”
“不是说蔺夫人不喜欢夏如棠吗？怎么今天还跟着夏如棠一起过来了呢？难不成夏如棠真要进蔺家了？”
“还有那个夏如棠，不是要解约了？杂志落到谁手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
突然，一个急刹车。
苏穗奇整个人往前栽，着实吓了一跳，“你会不会开车？”
“下去。”
夏如盈冷声命令。
苏穗奇错愕，“我还没……”
“下去。”
夏如盈重复一遍，语气已然不耐烦。
见她脸色难看，苏穗奇郁闷，只能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惹你不高兴……”
刚关上车门，车子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带起一阵风绊了苏穗奇一下。
苏穗奇忍不住冲着车尾灯爆了一句粗口。
然而，夏如盈压根不在意，始终目视前方，阳光绕不进的眸底满是怒意和不甘……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医院。
夏如盈轻车熟路地前往ICU病房所在楼层，隔着玻璃，看着躺在一堆医疗仪器中间的裴时栎。
今天已经是他进入ICU的第四天，从前天开始就陷入昏迷，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主治医生找她谈过，裴时栎的求生意志很弱，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谈话当晚，她彻夜难眠，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天空露出鱼肚白。
隔天，她便拿着那份授权书站在裴时栎的病床前，一字一顿地威胁他，“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一切都抢走。”
可惜，裴时栎没有任何回应。
当初他签授权书的时候，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签名都签得歪七扭八。
夏如盈心想他肯定是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所以，她威胁完，又认真地读了一遍授权书，读到后面视线模糊。
回忆的片刻功夫，她再次湿了眼眶。
当初她把裴时栎留在身边，就是想看着这个毫无情义的渣男会死得多难看。
可现在……他真的命悬一线，她竟然心如刀割。
夏如盈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一拳头砸在玻璃上，低低地骂了一声，“混蛋！”
“滚！你给我滚！”
江芳钰怒吼声突然传来，紧跟着，一股子蛮力狠狠地拽了夏如盈一把。
夏如盈一个踉跄，后背撞上墙壁，疼得眉头紧皱，不禁冷冷地瞪了江芳钰一眼。
“是你害了时栎！你就是个妖精！时栎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芳钰嘶声力竭，整个人不修边幅，俨然是个疯婆子一般。
自从裴时栎和夏如盈重新在一起，江芳钰就好几次劝裴时栎离她远一些，奈何裴时栎总说夏如盈有办法帮他东山再起，她才屡屡作罢。
前阵子过完节，江芳钰就总是心神不宁。
没想到……再次见到裴时栎会是在ICU，而这事，夏如盈始终瞒着她！
怪她心太大！怪她过于信任裴时栎！
明知道裴时栎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也不知道多多关心他！
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不称职！
可，她更恨夏如盈！
“你这个扫把星……时栎跟你在一起就没有好事！要不是你勾搭他，毁了他的婚姻，毁了他的人生，他就不会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现在他连命都要保不住了，你还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江芳钰捂着胸口号啕大哭，“我就只有时栎一个儿子啊！他要是走了，我也活不了啊！夏如盈，你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求求你放过他吧！”
“你压根不会再帮他……你留在他身边就只是为了折磨他……你好狠的心！”
空荡荡的走廊里，江芳钰的哀嚎声格外凄厉。
很快，好几名医护人员来到江芳钰身边，劝她冷静一些，这里是医院。
江芳钰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是将医护人员推向夏如盈，疯了似的大喊，“你们赶她走啊！她最不应该在这里！”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很是为难，只能劝夏如盈离开。
临走前，夏如盈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我走了，他更活不了。”
“滚！”
江芳钰嘶声怒吼。
看着夏如盈走远的背影，她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哭得悲痛欲绝。
……
晚上。
蔺世霆和黎业通话，开的外放模式。
夏如棠就窝在蔺世霆身边，安静地听着黎业汇报裴时栎的近况。
“这次化疗他没能扛住，要是醒不过来，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住在ICU里吊着一口气，也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嗯，知道了。”
蔺世霆挂断电话，转头看见夏如棠抱着抱枕出神。
等了好一会，蔺世霆带着几分醋意，伸手捏住夏如棠的下巴，强迫她对上视线。
“怎么？听到前男友命不久矣，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