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东西放下吧,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夏如棠招呼纪可清,生怕她还继续追问。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问题,竟然让她心跳快了些许。
她自认为自己和蔺世霆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怎么会莫名心虚呢?
好在纪可清没有很强烈的八卦欲,将东西放到桌上,顺势坐在另一张独立沙发。
她看见夏如棠戴着毛线帽子,眼神惋惜,“夏小姐,你年纪轻轻就得了病,真是老天不长眼。”
夏如棠轻笑,“这世界上那么多人,老天爷一双眼睛看不过来,漏了几个也是正常的。”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纪可清也跟着轻松些许,“你别想太多,好好看病,争取早点好起来。”
“都到我这种地步了,应该是医生好好争取了。”
夏如棠不想聊太多与病情相关的,直接岔开话题,“你是不是也知道夏如盈流产了?”
纪可清点头,“嗯,都传遍了,他们都说是你……”
说到一半,纪可清惊觉说错话,急忙改口,“不是,我相信不是夏小姐做的……”
“没事,外面怎么传,我都不在乎。”
刚在外面转了一圈,这会坐下来,夏如棠直觉得浑身疲惫。
她拉过抱枕垫在腰后,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着沙发扶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见状,纪可清急忙道,“我尽快把话说完,不打扰你休息。”
“前几天芳姨跟我妈打电话了,两人商议着等裴爷爷寿宴那天再探讨我和时栎的婚事。”
听完,夏如棠勉强提起精神,“你还要嫁给他?”
纪可清点头,“这事我也听芳姨解释了,是夏如盈趁着时栎喝醉勾引他的,这也怪不得时栎会犯错……”
“等一下。”
夏如棠打断纪可清的话,本着不耻下问的良好态度,“裴时栎是不是救过你的命啊?你就非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虽然早就知道纪可清是个恋爱脑,但还是被她这一番言论给震惊到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会不知道‘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这句话吧?”
夏如棠扶额,“你们纪家是书香门第,该不会连一本生理健康常识的书都没有吧?”
纪可清没说话。
看样子,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夏如棠叹了一口气,清醒着堕落的人最是无药可救。
“行吧,你当我没说。”
“夏小姐,他真的救过我。”
纪可清忽然出声,抬眸迎上夏如棠的视线,“有一年我去你们的高中找我哥,在小巷子里被几个高年级的混混拉走了。”
“是时栎及时出现,我才没有……”
纪可清不敢再回想那些凌乱肮脏的画面,嗓音微微发涩,“那时候起,我就喜欢时栎,只是……我没你那么勇敢。”
夏如棠愣住。
在她追随着裴时栎的时光里,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也偷偷关注着裴时栎。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纪可清的时候,会觉得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原来是小女孩也躲在她的青春里。
“夏小姐,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多么羡慕你能站在时栎的身边。”
纪可清看着夏如棠,仿佛能透过她看到自己的过去,眼睛熠熠生辉。
“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想放弃,我相信他还是我记忆里那个少年,他本性不坏的。”
夏如棠有一瞬被说服了,确实,当年的裴时栎可以说是闪闪发光,意气风发。
那些年,她也是靠着如此厚的滤镜死乞白赖地当他的舔狗。
直到醒悟那天,她才发现长大后的裴时栎不过如此。
滤镜终归是滤镜,总会有碎掉的那天。
白月光最好的归宿就是活在记忆里。
“你听过吊桥效应吗?”
夏如棠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理论,便下意识地问出口。
“嗯?”纪可清疑惑。
“吊桥效应是指一个人处于危险紧张的环境下,很容易将由此产生的心理反应误以为是在场某人的吸引力。”
夏如棠一本正经道,“简单来说,你可能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以为自己心跳加速是因为爱情萌动,实际上只是你太害怕了。”
纪可清蹙眉,“你怀疑我不是真的喜欢时栎?”
“我只是希望你能从头到尾地好好审视自己那份感情,嫁人可不是儿戏。”
夏如棠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言尽于此,你能理解多少就是你的事了。”
眼瞧着夏如棠迈开步伐,纪可清慌忙喊住她,“夏小姐,我知道时栎心里还有你,所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帮我……”
“帮不了。”
夏如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牵红绳是月老的事,我哪有那能耐?”
真是离谱,哪有人拜托前女友帮忙追求的?
走到卧室门口,夏如棠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纪可清,“下周六裴爷爷的寿宴,你会亲自到场?”
“当然,我刚才不是说了芳姨……”
“如果你在宴会现场见到夏如盈,你就绕道走。”
见夏如棠神色严肃,纪可清微怔,讷讷地点头,“我知道了。”
“这次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夏如棠不想啰嗦,但又怕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再次着了夏如盈的道。
夏如盈没了孩子,纪可清还要和裴时栎订婚,无疑是撞上夏如盈的枪口了。
纪可清不懂夏如棠强调的深意,只知道她是一番好意,便颔首郑重回应,“嗯,一定放在心上。”
随后,夏如棠进了卧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关于吊桥效应的理念仍挥之不去。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蔺世霆……
他出现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在这种环境下,确实很容易出现喜欢的错觉。
夏如棠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没错,一定得保持清醒!
再说了,喜欢谁都不能喜欢蔺世霆啊!
更别提她现在哪里有资格喜欢谁啊?
男女情爱,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念及此,夏如棠深呼吸一口气,没白见纪可清一场,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