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夏如棠接到江幼荞的电话。
因着室内过于嘈杂，她拿着手机出了门外，走到走廊拐角处接听，“老师。”
“你还知道自己有个老师呢？怎么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要知道你真实的近况还得从网上看。”
江幼荞赌气道，“你要是心里没有我这个老师，以后也别用这么喊我了。”
“您别这样，我也是不想让您担心……而且，这件事挺复杂的，我也不想您插手。”
夏如棠好声好气地哄着，“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有自己应对的办法吗？我要是真走投无路一定会找您的。”
“您何止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退路，我的底气……”
“行了。”
江幼荞被逗笑，“就你嘴巴最会说，我拿你没办法。”
明明是要来骂夏如棠一顿的，结果被她三两句话就哄得憋不住笑。
江幼荞无奈，郑重其事地交代一句，“以后碰到什么问题都得跟我说一声，你对我而言，也不只是学生，知道吗？”
听出话语里的珍视，夏如棠嫣然一笑，“知道了。”
随后，言归正传，江幼荞对宣传片做出了专业的点评，指出了不足之处，夏如棠受益匪浅。
挂断电话还站在原地，静下心来好好消化一番。
“夏小姐。”
一声熟悉的女声落进耳朵。
夏如棠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纪可清，随意地打了声招呼，“纪小姐，这么巧。”
“嗯，我也没想到能遇上你，我是跟我妈出来吃饭，你呢？”
看着纪可清一脸友善，夏如棠不禁心底生疑。
上次见面还是在黎太太的生日宴上，纪可清纵容闺蜜黎沁刁难她，那时，纪可清对她敌意还挺重。
怎么今天看起来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工作室开庆功宴。”
夏如棠收起手机，没打算浪费时间在她身上，“我先回去了。”
“等等。”
纪可清急切地喊了一声，横跨一步拦住夏如棠的去路。
夏如棠蹙眉，“纪小姐有事？”
“没……”
纪可清纠结片刻，略显局促地开口，“我就是想恭喜夏小姐，那小镇宣传片我今天看了，确实拍得很不错。”
“嗯，谢谢夸奖。”
夏如棠客气地回应，见她迟迟没有让开的意思，心里那份疑虑更深了。
“纪小姐，你要是有事就直说，没有的话就让开。”
“我……”
纪可清支支吾吾，不是没话说，而是太多话想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此时此刻，在夏如棠跟前，那种挫败感十分强烈，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她想说自己错了，当初应该听劝的。
她想问问夏如棠，自己现在清醒还来得及吗？
她最想要的，是拉着夏如棠痛骂一通裴时栎和夏如盈……
可，所有想法都堵在喉咙里，破碎又重组，怎么都不对。
她太害怕了，害怕夏如棠这个过来人只会觉得她活该。
“清清。”
纪母的声音传来，纪可清像极了惊弓之鸟，浑身一颤，脸色微微发白。
很快，纪母走到纪可清身边，这才看见拐角处的夏如棠，顿时拉下脸，“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纪可清急忙拉过纪母的手臂，“我们就是碰巧撞上，聊了两句。”
“你们能聊什么？”纪母瞧了夏如棠一眼，警告的话却是对着纪可清说的，“你少跟她往来，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
“妈！”
纪可清急急地打断纪母的话，慌忙向夏如棠告别，“夏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先走了。”
不等夏如棠回应，纪可清拉着纪母就走。
看着她们母女远去的背影，夏如棠直觉得奇怪，纪可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边，刚到包厢门外，纪母就拧着眉甩开纪可清的手，“清清，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她夏如棠就是不知廉耻！”
“她去了蔺家，爬上蔺世霆的床，使尽狐媚办法，勾得蔺世霆晕头转向，连自家产业都不要了。”
“这样的女人在古代就是祸乱天下的狐狸精！”
纪母满脸嫌恶，“你跟个狐狸精能有什么好说的？以后见到她都要绕道走，你知道吗？”
蔺家别墅那晚的事情，早就在豪门圈内不胫而走。
夏如棠所作所为已经成了各家千金小姐的反面教材，特别是纪家这种传统的书香门第，更是唾弃。
“妈……”
纪可清垂眸，弱弱出声，“你不觉得夏小姐挺勇敢的吗？当初她那么果断地放弃时栎……”
“勇敢？”
纪母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连连哂笑，“清清，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
纪可清不敢说话，心里难受得厉害。
纪家家教甚严，她从小就被教育要自尊自爱，以名声为重，以家族为重。
当初是她顶着争议非要嫁给裴时栎，现在要是提离婚……她不敢想象整个纪家会如何施压。
纪母隐隐察觉出纪可清的异样，“清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怎么感觉自打你回国后，好像一直有心事。”
“难道是身体查出什么问题了？”
纪母握住纪可清的手，关切地追问，“你不是跟我说没什么问题吗？你是骗我的？”
纪可清摇摇头，“我没骗你。”
“真的？”
“真的。”
见纪可清眼神没有闪躲，纪母这才放心，“没事就好……那你就别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想多了也伤身体。”
“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怀上时栎的孩子。”
“其实……”纪母顿了顿，“你不说，我也听说了，夏如盈怀上裴时飞的孩子了，还是个儿子，这事是不是对你和时栎影响挺大的？”
纪母叹了口气，抬手抚上纪可清的脸颊，“清清，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先和时栎好好过日子，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吵架，知道吗？”
看着纪母眼里满满的慈爱，纪可清抿了抿唇，仿佛心中苦涩蔓延上来，苦得张不开嘴。
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