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会想起那天在教室内,阳光折射过来,林厌深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里映着光,像是丢在水里的宝石,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这个时候的阳光明媚而又刺眼,它们在他的碎发中跳跃着,那一刻,我恍惚的以为眼前的这人是从星河穿越而来,全身都染上了光点。
我向他挥了挥手。
“林厌深!”
但是他只是定定了看了我一会,然后一反常态的转身走开了,连个让我问怎么了的机会都没有。
旁边的女生以为自己给我带来的麻烦,语气里是满满的愧疚。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带来的困扰?”
我有些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为什么这样说?”
“刚才那个长的好看的小哥哥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几乎惊了,是我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什么会认为林厌深是我的男朋友?普通朋友不好吗?
“他好像误会我和你了,你要不要追上去解释一下啊?”
我轻声打断了她。
“他不是我男朋友,别误会。”
这次轮到她诧异了。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分明……”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分明很喜欢你啊……我当初也是这样看你的,所以我看错不了的……”
“……”
之后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厌深都没有再主动来找过我,这让我一度以为他是不是真的误会了我和那个女生之间的关系,就连偶尔在学校里碰见,他都像是没有看到我一样直接走过去。
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和距离感,让我感到有些不适应,我想要向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这天,早上的时候我意外地在教室里碰到了从不曾来上课的林厌深,他坐在最角落的地方趴着桌子睡觉,我犹豫了一下,对于林厌深对我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一直捉摸不透,为了避免被人嫌弃还是挑选了一个离他远一点的座位坐了下来。
结果过了没多久,他旁边的人发出了呐喊声。
“老师这位同学好像发烧了!”
我扭过头去看他,看到了他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当我扛着他走向校医室的时候,还闻到了他一身的刺鼻的酒气。
林厌深身上的体温很烫,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臂紧紧勒着我,发烫的脸贴在我的胸口,传来一阵阵的滚烫。
因为喝了酒,校医室的大夫不敢给他喝退烧药,只好拿了毛巾过来敷在他的额头上,被凉水浸过的毛巾刚一贴上他的脑袋,原本熟睡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
“是毛巾太凉吗?”不然怎么才一贴上去,人就醒了?
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迷茫。
“安沐?”
我冷静无比。
“我在这,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突然轻笑了一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那双漂亮的眼睛弯起,眼角都染上了笑意,让人也惹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
“我以为我还没睡醒。”
我把毛巾扔到了他脸上。
“现在醒了?自己敷,大夫说你喝酒了不能吃退烧药,实在难受的话……”
“怎么样?”
“自己扛着吧,谁也没办法。”
他支起右腿,驾着左腿,悠闲的样子让人以为他压根不是一个人病人,他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平淡的看着窗外的,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毛渐渐蹙起,又换上了一副不快的表情。
“阳光太刺眼了,帮我拉上吧。”
我瞥了他一眼,把窗帘慢慢地拉上,屋子里的光线变的阴暗,让他的脸也渐渐隐匿在了黑暗中,我刚一回身的功夫,就看到他在校医室里的药柜里翻找着什么。
“你做什么?”
“我头疼,看有没有能够治疗头疼的药。”
这人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没清醒过来?在他喝了酒的前提下,药这种东西能乱吃?真的是不怕死!
为了避免他真的乱吃药,我按照药瓶上的说明书找了合适的药出来。
“把它吃掉吧,我按照说明书找的,可以治疗头痛。”
白色的小药片躺在我的手心里,他皱了皱眉,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你可以选择丢掉,我会装做没看到。”
话是这样说着我还是倒了一杯矿泉水给他。
“给我一杯温水。”
他拒绝的推掉我手中装着冷水的杯子。
我瞪着他,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喝冷水会胃痛的,你也不想一直来回给我找药是不是?”
这个人真的是过份的可以,我暗自抱怨了一声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你的问题还真多,又是头痛又是胃痛。”
他很明白我在嘲讽他所以只是轻轻一笑。
“我还有更多的问题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什么?”
“没什么。”
转眼间他已经喝下了那些白色的小药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的苦涩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使他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苍白的脸更加的没有生气。
“我在想如果某一天我突然死掉了会不会有人在意我的存在,就算曾经也一样。”
他的口气多了一些悲哀,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死去一样,
“怎么会没有人在意你的存在呢,林家引以为傲的少爷。”
他在我说这话时表情变的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会有这种表情。
“我是说脱去斯文外表下的那个赤裸裸的我,肮脏下贱的……”
他眼神怪异的看着我,像是在打量怪物一般的眼神。
“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在心的最深的地方都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的抚摸着我苍白的脸。
“你和我一样的虚伪,穿着斯文的伪装,皮囊下却是比谁都要肮脏的事实,你也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对不对?”
不……不对……我没有……我只是想要活下去……那个横在那里死去的小女孩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是她母亲先对不起我的!
水在我手里慢慢地变凉再由我手心的温度慢慢的变温……
“开什么玩笑!”
我拍开他放在我脸上的手,被甩出去的杯子撞击到墙壁上,发出‘砰’的巨响,我的手却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我会有什秘密?不要自言自语好吗。”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那让我有种无所适从的恐慌,屋子里因为拉上了窗帘而变的光线昏暗。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只看的到一双明亮的让人害怕的眼睛。
内心的慌张十倍的发酵开来,它在我的胸口膨胀,放肆的咆哮着。
而林厌深只是躺在那里笑着,他像是在观赏一个有趣又好玩的动物,他让我想起了那个一直被他用脚尖把玩,最后碾死在了地上的虫子。
像极了现在手足无措的我……
我猛地站了起来,突然的动作让凳子摔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它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企图撕开我的心脏。
我克制着自己的音调。
“林厌深……你酒喝多了,别乱说胡话,睡一会吧。”
我转身想要离开,刚一转身,手腕被什么人紧紧抓住,那人力气大到恨不得勒到肉里。
身后是林厌深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询问。
“你跑什么?”
这个神经病!每次在我对他的印象稍微好转一点的时候,就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把这唯一的一点好感给败光了!我头也不回。
“我没跑,我只是叫人来照顾你……”
很久之后……原本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他的轻笑。
“你怕我?为什么?”
这让我很恼怒……
“林厌深……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我?你……草!你做什么!”
他握在我手腕上的手用了力,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到了林厌深的病床上,病床的床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穿透了人的耳膜。
抬起头我对上了林厌深含笑深邃的眸子,和他一呼吸就扑面而来的酒气。
他的嘴角噙笑,像极了嘲讽的弧度,他本来就长的好看,这样近距离的相视让我原本心里的怒气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一秒,我的身子僵硬了,因为一只略带些凉意的手从后背摸了上来,顺着腰间衬衫和裤子的缝隙处挤了进来……一寸寸的往上移动着……皮肤之间的摩擦带着难以言喻的感觉,陌生又奇特……
我的大脑像是死了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上的那只手用力把我按压了下去,林厌深滚烫的吻随即贴了上来,他的呼吸拂在耳边,柔软的唇贴在我的锁骨上……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放轻松……靠近我……我不会弄疼你的……”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炸裂开来,我瞬间清醒了。
“林厌深!你清醒一点!别逼我当场揍你!”
我挣扎着起来的时候,他撑着床,一个翻身压在了我身上,他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咬住了我的脖子。
细微的疼痛让我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我开始恐慌了起来……
“林厌深?林厌深!”
“嘘……”
他松开了我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像只没有攻击力的狮子。
“不要吵……我想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