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深脸上的阴戾重的吓人,冷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谁在那!”
进来的人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样子如同受了惊的鹿,进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一直在外面等待着的那个小学妹。
她站在那里绞着手指头。
“学长好……我就是进来看看……”
本来就不是很待见她的林厌深脸上阴郁的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你进来做什么?”
“你们……”
她惊讶的样子让我有点纳闷,等我看到我和林厌深的姿势时,我就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面带潮红双眼发光的看着我了。
这个时候的林厌深抓着我的手,差一点的距离就贴到他的胸口上,我跪坐在床上,半低着头,林厌深迎合般仰头,这样的姿势……像极了要亲吻的样子……
林厌深原本紧抿着的唇放松了线条,弧度一点点的上扬了起来……看着他嘴角的笑,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从床上跳了下来。
“别误会!”
“啊我懂我懂!”
小学妹的反应更让我惊慌,你小小年级懂什么?你懂个屁!
林厌深收起了他之前锋利的针芒,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对于小学妹的反应不仅没有放在心上,还摆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学长的……男朋友也好帅啊……”
“有眼光。”
床上传来林厌深的夸赞声。
我:……?”
我有些头疼,知道眼前的这人误会深了,本想解释一下,可偏偏床上的正主不仅不在乎,还跟着起了哄,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玩笑,强行解释的行为只会显得我好像很在意一样,索性我停止了这个话题,下了逐客令。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他在发烧我还要照顾他。”
小学妹放在林厌深身上惊艳的目光收了回来,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我责怪着床上的林厌深。
“是不是烧糊涂了?没听说过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的吗?”
而且还特别是情情爱爱的这种事,经过上次罗芯的事件后,我意识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开玩笑,只有这种事不行,因为开玩笑的人会当真,到最后会受伤。
林厌深有些烦,他好像又开始头疼了,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口气不耐烦的很。
“一个玩笑而以,这都开不起?你平时都是一本正经的和朋友相处吗?”
朋友?我抿紧了嘴唇,我很难告诉他我对于朋友的这个词语的定义,在我的人生中,朋友这个词语奢侈无比,普通人觉得我难相处,世家的孩子觉得我脾气怪,和我关系最好的人也只不过点头之交。
从小到大我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我像个怪物。
那时我还很小,只知道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检讨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后来慢慢长大了对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也就更加不在乎了。
李叔也曾担忧的劝我多出去交几个朋友,但是每次一想到小时候议论我的那些言论,想要和人交往的热情就凉了大半。
正在我犹豫怎么回答林厌深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回过头时就看到李叔站在门口微笑着。
李叔对于我交朋友了这件事比我本人还要兴奋的很,他对林厌深很感兴趣,在送林厌深回家的车上,他一路上都在寻找机会和林厌深说话。
而他交谈的内容琐碎的很。
大部分都是一些有没有吃饭,吃了什么,家住在哪里啊毫无意义的问题,林厌深瘫在车座上,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一样,脸上恹恹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我怕李叔为了林厌深的反应而生气,总是插进去帮着回答。
林厌深换了个姿势,斜了我一眼。
这样冷淡的林厌深并没有打消掉李叔的热情,直到李叔问道。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交女朋友了吗?”
听到这样询问的林厌深先是歪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嘴角扯出了恶意的笑意,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林厌深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姓林,Z市林家的孩子。”
前面的李叔突然就襟了声,通过后视镜我对上了他有些震惊的眼神,Z市林家他大概也是知道的,那是真正的豪门,手握重权的家族,他大概也在震惊于我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公子哥搭上关系吧。
李叔还没缓过劲的时候,头靠在车窗上假寐的林厌深又幽幽来了一句。
“我没女朋友,因为我是个同性恋,这辈子都不会有女朋友……”
我明显得感到车身晃动了一下,然后车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这个该死的林厌深!
我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在咆哮!而林厌深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打开了话匣子。
“我这辈子只会找男朋友,而且我喜欢长的好看的那种,就像……”他歪头看了我一眼,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刚一冒头,耳边就传来了林厌深带着笑意的声音。
“就像安沐这样的,很合我的胃口!”
这一次,李叔连后视镜都不肯再看了……
这样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子停在红绿灯的路口时,作完妖的林厌深抱着胸靠在车上,闭着眼睛开了口。
“我不想去我的别墅那,去你那里吧,你那里的床比较软,睡起来比较舒服。”
这一次前面的李叔像是被呛到了一样,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我整个人都麻木了,我该怎么向李叔解释,床很软,比较舒服这样引人遐想的短句呢……
“我那不欢迎你,滚回你的家里去睡!”
林厌深的表情无辜。
“可是我还在发烧呢。”
“发个烧而以,死不了!”
“可是会难受……”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亮了绿灯,前面的李叔只字未提踩下油门直接开向了我别墅的方向。
我闭了嘴,这个时候我明白过来,李叔现在一定误会大了……
如同我所猜测的那样,到了别墅门口,林厌深懒散的靠在门前,远远地看向我这里,车子那头的李叔看着我欲言又止,其实我很烦他这个样子,他总是这样,有什么想要说的话了一直憋着,脸上却挂出我有话想对你说的表情来,让我一直猜,我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李叔你别这样看我,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别误会。”
我的解释并没有让他放下担忧的神情,他的眉头紧皱了那么几秒然松开来,一惯的绅士有礼。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仍然会时常回想起现在这个画面。
他站在车子的那头,脊背挺直,像是撑起天空的柱子,给人莫名的安全感,他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微笑来,眼角都是阳光染过的颜色。
“没关系的安沐,只要你活得痛快,性别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我征在了那里,直到李叔的车子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我还在那里站着,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如同蛛丝。
我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像是突然被人戳到了命脉,整个人都想要哭出来,尽管我和林厌深什么都没有,尽管李叔不是我的父亲,尽管我们都是没有血缘的路人。
但是此刻,站在初秋的阳光里,我的心里被一点点的填满了。
直到林厌深一遍又一遍的喊我,我才慢慢地转身走了回去,林厌深探过了身子来,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导致李叔对我说了什么不客气的话。
“感觉你挺重视你那个司机啊。”
我输入了密码锁的密码,随口嗯了一声,屋子里的那只小奶猫听到声响,快速的向门口小跑了过来。
我抱起它换鞋走了进去,林厌深一点都不像个客人,自己找拖鞋跟了进来。
“他对你不客气了?还是要威胁告诉你爸去了?”
“别乱猜,李叔对我很好,他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从抽屉里找出来体温表递给了他。
“看你活蹦乱跳的不像是发烧了,再试一下,退烧了就赶紧滚蛋。”
他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不死心的追问。
“那你们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你会在那里站了那么久?”
他这种追问让我很烦,他想知道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他,李叔也以为我是个弯的,还支持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没理他,估摸着他的酒也下去的差不多了,从抽屉里摸出来一盒退烧药扔给了他。
“等下如果还烧的话,吃点退烧药吧。”
他对于我家里备着药品这件事很是惊讶,意味深长的笑着。
“这么细心?常备着药品?”
他动作缓慢的撕开了盒子,一点点的抽出里面的药品来,动作缓慢又漫不经心。
“自己生病没有被照顾好?”
我抱着猫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林厌深这个人不去做警察真的可惜了,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让他猜出更多的事实来。
如他所料的那样,我之所以家里会常备着药品,确实是因为曾经没有被照顾好,确切的说,是被人遗忘过。
当年绑架事件后的那段时间,那个姓周的女人每天都在哀嚎她薄命的女儿,我的父亲抛下了我,领她看心理医生,带她去旅游散心。
发起高烧的那个晚上,家里的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丝毫没有发觉到我,高烧带来的昏沉感,让我从床上滚到地板上面,喉咙更是干渴的快要撕裂,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在地板上烧了一夜,第二天才被家里的佣人发现,而那个时候,我那个自以为疼爱我的父亲正带着他的女人游玩。
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那样怨恨那个男人,有时候我会极端的想,下一次我在房间病死掉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家里的佣人在我的示意下对这件事只字未提,我也养成了常备药品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