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身体的战栗,眼含怒火:“瘸子!你真让我作呕!”
陆烬动作骤停,指尖用力:“你再说一遍?”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的怒意。
陆烬因意外残疾,这种话最令他暴怒。
见他反应激烈,我偏要继续刺激。
满腔恨意涌上心头。
报复的快意让我忍不住。
一字一顿地说:
“陆烬,你令人作呕!”
“你碰我一下,我就想吐。”
陆烬眼神一暗,似乎被伤到,掐着我的手在发抖。
完事后,我浑身湿透。
抽噎不止。
陆烬终于冷静,轻抚我的后背:“乖,别再惹我生气了。”
我虚弱地想推开他,却毫无力气。
“我可是顾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要讨好你了?”
低头冷笑:“你不过是个废人罢了。”
陆烬面无表情。
默默帮我整理好衣物。
然后跪地,将我的脚放在膝上,替我穿袜子。
“我哪敢让大小姐讨好?”
大手轻轻按摩我的脚,才为我穿上高跟鞋:
7.
“我什么都无所谓。只是大小姐现在离不开我,说话别太伤人。我若控制不住,受罪的是大小姐自己。”
我怒不可遏!
一脚踢开他:“滚开!”
陆烬如何回复顾知衍我并不知情,但相亲的事情就此作罢。
三天后,我和顾知衍去郊区庄园谈一个重要项目。
半路遭遇车祸,紧接着就被蒙面人包围。
顾知衍被撞倒在地,背对着我,毫无防备。
我眼中闪过杀意,若趁此机会除掉顾知衍...我就能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念头刚起,子弹呼啸而过,擦破我的面颊,正中前方歹徒胸膛。
割断了我的几缕发丝。
陆烬快步走来,目光冷冽地扫过我,毫不停留,坚决地挡在顾知衍身前。
我被他的眼神震慑。
他在无声警告。
警告我不要伤害顾知衍。
就在这一瞬间,匕首刺入我的肩膀,疼得我闷哼。
陆烬猛然转头,盯着那把刺入我体内的匕首,眼神阴冷。
顾知衍脸色惨白,看我被围攻,对陆烬喊道:
“快去救阿宁,他伤得很重,不用管我!”
陆烬举枪挡在顾知衍前:“我只在乎总裁的安危。”
“至于大小姐...”
低垂着眼帘,语气淡漠:
“总裁不必担心,大小姐命硬得很,死不了。”
我扯动嘴角。
只要顾知衍在场,我就算死在这,也换不来他一个眼神。
陆烬开枪射击,鲜血溅上脸庞,面不改色。
转眼间,歹徒横尸遍地,死状凄惨。
最后一个,就是伤我的那人。
陆烬慢条斯理地折磨他,像猫戏弄老鼠,一点点地处决。
四肢,躯干,最后爆头。
我脱力倒地,意识逐渐模糊。
听到顾知衍在咳嗽。
心里发笑,装什么?
这些人明显冲着我来的,他估计连皮都没破。
陆烬的皮鞋在我面前停顿,随即转身大步走向顾知衍,抱起他上车。
留下一句:“您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派人来救您。”
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仰面躺在地上。
失血过多,喉咙里泛着腥甜。
但愿保镖能及时找到我。
我侥幸活了下来,昏迷整整两天才醒。
听护工闲聊,说顾知衍安然无恙,陆烬正在调查,已经处理了不少人。
8.
还有一件事,在国外管理分公司的安野回来了,现在在郊区别墅。
我拉住那个保镖,追问道:“谁回来了?”
“安野总经理。”那保镖说,“前几天,小姐就是被桓经理救回来的。”
我满心欢喜,光着脚下床,往门外冲:“安野在哪儿,我要见他!”
几个佣人拿着衣服鞋子追过来,刚转过屏风,就被闯进来的人揽住了腰,勾到怀中。
冰冷的手掌捏住我的脸:“想去哪里?”
佣人们立刻噤若寒蝉,低头退了出去。
我知道是陆烬。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他不知从何处而来,这血腥味令人作呕,我发疯般推搡他,却被他死死制住。
我用力后仰,抬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给我滚开!”
陆烬的脸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泛红。
他没发火,只是将我抱到床上,捡起我的脚,轻轻捏了捏。
“天冷了,别光脚跑。”
“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该好好休息。”
“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不见的好。”
陆烬垂着眼睛,解开西装,把我冰凉的脚贴在他滚烫的腹部。
明明几天前还把我扔在山里,看都不看一眼。
如今哄好了他那总裁,又来我这里纠缠。
分明厌恶我,却又不让我离开。
可恨!
“陆副总就不必假惺惺地关心我了。”我抽出脚,冷笑,“这点小伤要不了我的命,但你要是经常来我这里,被你那位总裁发现,我就真的完了。”
“你都快把我折磨死了,求你行行好,别来烦我了。”
陆烬展开空荡荡的手掌,微微蜷缩。
“你在怪我?”
“是因为我拦着你不让杀顾知衍,还是因为我没第一时间救你?”
我凝视着陆烬,突然放声大笑。
笑得肚子疼。
“霍副总,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生气?”
“你是总裁的走狗,事事以总裁为先是应该的,我算什么东西?”
“我只是厌恶你这副做派。既然是总裁的狗,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陆烬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轻声开口:
“需要我时,我就是千好万好,做什么都好。”
轻轻一嗤,带着嘲讽:“不需要我时,我就成了狗,让你反感了。”
他叹了口气,抬起眼,微微一笑。
“也罢,说我是狗,我就是狗吧。”
抓住我的脚踝,在我脚心落下一吻。
9.
一边想,一边探向陆烬腰间,摸走了他的工卡。
猎场袭击的案子过去这么多天,始终找不到幕后黑手,顾知衍和陆烬都不着急,我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袭击?分明是顾知衍一手策划的戏码。
他在试探我。
若那天没有陆烬那一枪,我真对着顾知衍开枪,现在早就没命了。
顾知衍对我充满戒心。
这种猜疑迟早会成为致命伤。
我要早做打算。
秘密约见安野。
安野了解我的处境:“大小姐过得不好,就跟我去国外吧。”
若这公司里有我信任的人,那一定是安野。
安野是安家的私生子,从小受尽欺负。
我收拾了那几个欺负人的安家人,安野就拉着我的衣袖哭,对我表忠心。
我气得直踹他。
那是我最贵的一件衣服了。
安野是个傻子。
我对他不算好,随手给些不喜欢的零食,不喜欢的玩具,看过的书籍。
他就感恩戴德。
安野总说:“大小姐是最好的。”
七年前,安野离开时说:“大小姐缺少实权,我愿做大小姐的剑。”
说:“安野不是顾氏集团的人,是大小姐的人。”
安野心里没有公司,只有大小姐。
他打拼,却不为集团。
他是我最锋利的刀,是我最亲近的人。
这公司里,已经没有我在意的人了。
不反抗就是等死,奋起一搏或许还有生机。
我决定去南方。
南方有人脉。
拿着陆烬的工卡,出了公司大门,没见到安野,只见陆烬抱着怀里的白猫,站在门外,身后是一排保安。
他语气平淡地问:“准备去什么地方?”
看到陆烬,就意味着,安野被在他手里。
10.
陆烬缓步走来,轻柔地把白色小猫递到我怀里,脱下大衣披在我身上,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这么冷的天,怎么大半夜跑出来?看看,脸都冻白了。”
白猫在我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陆烬替我系好大衣,搂住我的腰说:“我送大小姐回家。”
别墅里十分温暖。
那只白猫灵巧地从我身上跃下,蜷缩到了暖气片边。
陆烬坐在床边,来帮我脱衣服,对安野的事只字不提。
“我帮大小姐更衣。”
我迅速抽出发夹,顶在他脖子上:“安野在哪儿?”
陆烬面不改色,神态自若。
“安野涉嫌泄露商业机密,现在已经送去警察局了。”
这罪名,摆明是要把安野赶出集团。
我用力将发夹往前一压,咬牙切齿:“别血口喷人!安野绝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图谋不轨,一个集团高管闯进顾家宅,到底想干什么?”
陆烬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凑近我的脸,目光阴森可怖。
“莫非是专程来,偷我的猫?”
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更该死。”
他早就知道一切,却装作不知,就等着收网。
“是我让他来的,跟安野无关,放他走吧。”
陆烬嗤笑:“这是在求我?”
他慢条斯理地取下腕上的佛珠,眼神轻佻。
“我教过大小姐。”
“想让人帮忙,总该拿出诚意。”
看到那串佛珠,我双腿发软。
恨不得把手里的发夹直接刺进他喉咙,一劳永逸。
废物!
这一次,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残暴。
我哭喊也无济于事。
直到天亮,我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却还要给他暖那串佛珠。
他轻轻拂开我额前汗湿的碎发:“为什么要和安野一起逃?”
我强撑着眼皮冷笑:“顾知衍迟早要杀我,不逃等死吗?”
陆烬沉默良久,叹息一声。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顾知衍当上总裁一年整,我不也保你平安无事?”
我猛然睁眼:“这话什么意思?”
“大小姐相信我一次。”
陆烬神色平静,语气笃定。
“我说大小姐福大命大,那大小姐必是,福大命大。”
“我不让你死,你死不了。”
他俯身在我头顶落下一吻。
“阿宁,别害怕。”
只有霍言深,才有资格叫我阿宁。
陆烬这个走狗,算什么东西?
也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厌恶地蹙眉:“别这么叫我。”
11.
“你该叫我大小姐。”
陆烬被气笑了,伸手掐住我的脸颊:“现在连名字都不让我叫了?”
我目光中尽是厌恶:“你早就没资格了。”
他睫毛轻颤,手指轻抚我的眼睑。
“为什么这样看我?”
“难道我...”
像是不敢相信:
“真让你如此憎恨?”
“不然呢?”我冷笑,“陆烬,我凭什么不该恨你?”
满腔怨恨。
“要不是你,我堂堂顾家大小姐,何至于要依附一个残废求生存?”
他突然用手遮住我的视线,强吻上我的唇。
声音颤抖。
“别说了。”
“住口。”
我没能见到安野,陆烬说他奉命回国外分公司。
我给给国外发出的邮件,确如陆烬所说。
我心生疑虑,收买了警察局的保安,打听近日可有人获释。
保安说:“近几日没放出什么人。”
我心头一沉。
夜里假扮保洁潜入地下室,发现安野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陆烬欺骗了我。
返回途中,迎面撞见顾知衍。
他独自一人,手持手机照明,向我走来。
我赶紧低头避让,跪在地上。
久久无言,我小心抬眼,只见顾知衍的皮鞋停在眼前。
“去地下室了?”
他语气平淡,“找到想见的人了?”
既然已经被识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低着头,开口道:“安野罪不至死,请总裁明察。”
“总裁?”顾知衍语气轻柔,“我在你心里只是总裁吗。”
我心弦紧绷,猜不透他的用意。
难道他已经察觉到我的反叛之心,在警告我?
手机掉落在地,顾知衍蹲下身来,冰冷的手托起我的脸,目光温和:“我是你的哥哥。”
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他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微微一怔。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指尖轻轻摩挲。
“阿宁,别指望陆烬了,求我吧。”
“只要你开口,我就救安野。”
“就像五年前冬天,你为霍言深求我那样。”
雪花飘落在脸上,我浑身一震。
尘封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五年前冬天,为求母亲救霍言深,我在别墅跪了一夜。
天将破晓时,我已头晕目眩,那时有人来过。
他扶着我喝水,问我为何如此。
12.
我意识模糊,不断呢喃着“霍言深需要帮助”。
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恳求:“帮帮他,我求你了。”
那人沉默许久,轻声说:“好。”
我以为是自己太过担心而产生的幻觉。
却原来,真的有人来过。
淡淡的古龙水香气仿佛和五年前的梦重合。
雪花落在顾知衍眼睫上融化,他迷蒙的目光温柔地描摹我的五官。
“你忘了,哥哥对你,从不会拒绝。”
“只是你,很少开口罢了。”
物是人非。
我不信顾知衍。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我戒备地问他:“你帮我,想要什么回报?”
顾知衍轻笑一声,随即弯腰剧烈咳嗽,身子不住颤抖,身形不稳地向前倾倒。
我本能地伸手去接,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他把头靠在我肩上,用我支撑着身体,强忍咳嗽,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
“那就,给我折一只纸鹤吧。”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他咳出的手帕上沾满鲜血。
我说:“让我扶你回家吧。”
他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借力。
有气无力地说:“动不了了,感觉快要咳死在这里。”
我咬着牙,扶住他的腰,帮他站起来。
他身材高大,却瘦得只剩骨架。
像一具枯骨。
他顺势搭着我的肩,靠在我身上,任性地要求:“不想回别墅,去你房间吧,我那里太冷清了。”
房间里暖气很足,他裹着我的被子,坐在床上专注地看我折纸鹤。
这是我从小就会的小把戏。
折好后递给他。
他拿在手里把玩,嘴角带笑,台灯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整个人都显得生动起来。
没多久又开始咳嗽,只好放下纸鹤,对我说:“阿宁,你这里也好冷。”
不是房间冷,是他的身体太冷。
我说:“让我叫医生来看看。”
他抓住我的手腕:“不用了,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手指轻轻摩挲我的手腕:“你身上暖和,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我纹丝不动地站着。
盘算着现在解决掉顾知衍的胜算。
他仿佛洞悉我的想法:“不用着急动手,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注视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说的是实话。
现在也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13.
救安野要紧。
现在能够制衡陆烬的,就只剩顾知衍了。
我脱掉外套躺上床,立刻被他拉进被窝,变成他的暖手宝。
“顾知衍,安野他......”
他从背后环抱着我,眼睛半闭,头靠在我肩上,疲惫地说:“别着急,等消息。”
助理在门外通报,陆烬拄着拐杖走进来,冷冷扫了我一眼就低下头,语气恭敬:“总裁,该回去休息了。”
顾知衍充耳不闻,凑近我的脖子轻嗅。
“听说桓经理被你扣下了?”
陆烬面无表情:“已经放人了,安野半个月前去了国外分公司任职。”
满口谎话!
我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深吸一口气。
说:“顾知衍,派人去地下室看看。”
他乖顺地任我制住,笑着说:“都听你的。”
顾知衍让人去查地下室。
陆烬沉默地把玩着手腕上的佛珠。
手指来回摩挲着珠子光滑的表面。
那珠子曾经的用途突然闪过脑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刹那间,我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抬头时与他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漆黑如渊,令人心悸。
过了许久,助理回报说安野确实被关在地下室,现在已经按命令放人。
顾知衍转向陆烬:“霍副总,这是怎么回事?”
陆烬扯出一丝笑容:“都是下面人办事不力,违抗命令,我会严肃处理。”
“总裁,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
话音未落,他就吩咐:“带总裁回去。”
顾知衍被强行带离房间。
陆烬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我凌乱的衣领,一边解领带一边走近,眼神阴冷可怕。
“去放热水。”
他的眼神让我心慌,色厉内荏地抄起台灯砸去:“滚开!别碰我!”
台灯击中他的太阳穴。
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他的眼睛。
陆烬纹丝不动,把我绑起来扔进浴缸,强行清洗。
“把大小姐弄干净了。”
“洗干净,我就不计较了。”
14.
该死的混蛋。
等着吧,等我夺回公司,一定要把这些耻辱加倍奉还!
顾知衍和陆烬似乎闹翻了,而且身体状况不太好,这倒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私下见安野,让他回国外分公司集结力量,等候指示。
安野问:“大小姐不跟我去国外了吗?”
我说:“你自己去就行,我还有事要做。”
“大小姐要起事?”
什么叫起事?太难听了。
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笑:“我是要拿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安野低着头,沉默良久,哑声说:“大小姐又是何必?那个位置,从未属于您。”
话音刚落,枪口已经抵在我面前,只差半寸。
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击穿了安野的胸膛。
手枪掉落,安野应声倒地。
我死里逃生,惊骇过后,是滔天的愤怒。
“你想杀我?”
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衣领,怒火中烧:“为什么?”
“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要杀我?!”
安野嘴角溢出鲜血:“总裁,命令,难违。”
他眼中含泪,却仍举起枪,只是还未刺中我,就断了气。
我觉得荒谬。
父亲?
那么疼爱我的父亲,竟在临终前,留下这样一道指令。
15.
陆烬握着手枪走进来,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尸体,低语道:“终于找到你了。”
目光扫向我。
在我面前蹲下,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
“明明不让你见面你非要见。”
“明明不让你救人你非要救。”
“这下被骗得好惨。”
叹了口气,又像是不忍心,开始安慰我。
“好了。他不是安野。他是安野的双胞胎哥哥,是老总裁的人。”
“他从不效忠于你,谈不上背叛,不值得你哭。”
我抬头看他,眼睛通红:“这些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所以陆烬才会压制各方势力,不让我有任何机会。
当初龙隐身份不明,我若行动,必死无疑。
要我死的,竟是最疼爱我的父亲?
“你告诉我,父亲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让我继承公司?”
告诉我,往日那些宠爱,到底算什么?
陆烬凝视我片刻,冷笑,满眼讽刺。
“除了顾知衍,他没打算让任何人继承。”
陆烬目光如刀,剥开我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大小姐只是装作不知,那个位置,你太渴望了。”
“跟你的野心比起来,继承人算什么,霍言深又算什么?”
“大小姐怨我背叛。可霍家上下数百人,你让我如何原谅?”
“我双腿残废进公司,蛰伏近十年,从顾知衍查到夫人,再到老总裁。若是别人,我岂会心软?可偏偏是你!”
“你知道我查到你母亲住处时是什么感受?”
“我多希望你是真的不知情!”
“任何人对我见死不救都行,唯独你不行!”
“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暗示吗?”
16.
我连连摆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挪动。
别说了。
别说了!
我从未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陆烬靠近我,用手指拭去我脸颊的泪珠,深吸一口气,眼圈通红,语气平静:
“你恨我,不及我恨你万分之一。”
“你爱我,也不及我爱你万分之一。”
“我没有哭,你又在哭什么呢?”
他点了点我脸上的酒窝,对我扯出一个疯狂的笑:
“你该笑。”
“叛徒已死,遗嘱也不在了。再没什么能威胁你。这一切,马上就能属于你。”
“只是用这么多人换来的位置,不知道登上这个位置,你是否会感到幸福。”
顾知衍病重退出董事会,公司由陆烬一手掌控。
公司里都传顾知衍疯了,经常从别墅跑出来,在走廊上唱着童谣。
我遇到过一次,几个保安追着顾知衍,将他按在地上,粗暴地想要制服他:“快把他绑起来带回去。”
顾知衍只穿着衬衫,在地上挣扎,打在一个保安脸上,被那保安在暗处狠狠掐了一下。
那一幕让我无法忍受,抢过保安的电击棒,快步上前,一脚踹开那保安,用电击棒击倒了他。
“他是顾家的总裁,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走狗也敢如此放肆?!”
保安们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我扔了电击棒,扶起顾知衍,往他的办公室走。
感觉他的体重又减轻了,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顾知衍趴在我肩上不停地咳嗽,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
他有气无力地哼唱着儿歌,像是要把生命中的最后一滴血都耗尽。
后来他不唱了。
开口对我说:“陆烬说,我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都不满意。”
我应了一声。
其实那些人都是陆烬挑剔。
我心里是有中意的人选。
顾知衍又说:“那天在山上,我明白你想取我性命,就像我也想结果了你。”
“你若不愿结婚,不肯听命于我,我便只能除掉你。否则,你终会对我下手。”
我又应了一声。
早就猜到了。
我们二人,谁活着都是对方的心腹大患。
顾知衍说:“你给每个人都折了千纸鹤,唯独没给我。小明有,霍言深有,连林月都拿到一个。”
我说:“顾知衍,我亲眼目睹你虐杀了我的小猫。”
顾知衍的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把他交给我母亲养,十二岁之前,顾知衍住在我家。
我小时候很黏顾知衍,第一声叫的“妈妈”,第二声叫的便是“哥哥”。
17.
可我十岁那年,目睹了最亲近、最温柔的继兄,亲手杀害了我心爱的猫咪。
面容冷漠阴毒。
哥哥,瞬间判若两人。
如此陌生。
我怕他,惧他……也恨他。
顾知衍轻声说:“原来,你看到了。”
“有了那只猫后,你就不再依赖我了。”
“我只是想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这也有错吗?”
竟然,是这样荒谬的一个理由。
后来反目,并非仅仅因为那只猫。
我最爱的父亲把我们摆在对立的位置上,要他踩着我登上高位。
便是,再也不相往来了。
我把顾知衍送到办公室时,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我才发现他身上的衬衫极不合身。
四肢都露在外面,他高大的身材穿这件衣服显得局促不安,裸露的皮肤已经冻成了青紫色。
我在那衬衫的领子看到了标记。
写着我的名字“宁”。
环视整个办公室,桌上摆着两只纸青蛙,一只崭新,一只已经泛黄。
打开文件柜,我翻到许多陈旧的物品,早年丢的衣服,手帕堆了整箱,连内衣都有。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却发现顾知衍不知何时从沙发上坐起来,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又惊又怒,将手中的衣物砸向他的脸。
“这些,都是从哪里搜罗来的?”
顾知衍拿下脸上的内衣,表情平静:“你忘了,林月本是我的助理。”
“让他帮我收集你的物品,并不是什么难事。”
手指摩挲着柔软的布料:“可惜,后来陆烬找借口开除了他,这些东西我再也得不到了。”
我不敢深究顾知衍收集这些物品背后的用意。
强忍着不适,命人将东西搬出去付之一炬。
顾知衍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住手!那些都是我的!”
扑向我抓住我的衣角:“别烧,求你别烧……”
明明是属于我的东西,何时变成了他的所有物?
我无情地推开他,转身离去。
顾知衍跪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仰着头,仿佛失了魂。
出了门,见陆烬站在门外,冷漠地看着楼下焚烧的火光,轻轻抚着怀中的猫。
一个助理端着温水与我擦肩而过,进了办公室。
陆烬抬头,看着晨光熹微,对我说:“大小姐,天亮了。”
我看着血红朝阳,突然折身往办公室里跑。
刚跑到门口,便听见玻璃杯碎裂之声。
里面传来助理惊恐的尖叫:“总裁,没气了!”
顾知衍的“绝症”,是陆烬一杯杯药水喂出来的。
顾知衍死后,我如愿成了总裁。
陆烬成了我的秘书。
他掌控着公司内外,也掌控着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