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火烧般疼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
那棵被砍断的槐树第三次出现在眼前!
鬼打墙!
民间传说中恶灵常用的伎俩,能让人在方寸之地不停绕圈,直到精疲力竭。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施展出破解之法。
用两脚分别向左右踢开地面浮土,扰乱阴气流动。
就在这时,老张的杀猪刀已经朝我天灵盖劈下!
“咔嚓”一声脆响,刀锋在离我头顶寸许处突然转向,砍在了旁边的树上。
老张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踉跄后退。
周围的景象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树林的真实布局逐渐清晰。
灵车就在不到五十米外!
我抓住机会冲向灵车,却看到更骇人的一幕。
江岚那边的车门大开,她瘫坐在座位上,面无血色地指着某个方向。
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我看到一个戴黑口罩的男子正举枪瞄准我!
“刘强也是你能惹的?”口罩男阴森森地说,黑洞洞的枪口稳如磐石。
“我看你再快还能快得过枪?”
我僵在原地,死亡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就在扳机即将扣下的刹那,老张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口罩男身后!
口罩男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转身就是一连串射击。
“砰砰砰”的枪声震耳欲聋,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但老张的移动方式完全违背了人体工学。
时而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时而如壁虎般贴地疾行,所有子弹竟然全部落空!
没给口罩男换弹夹的时间,老张已经扑了上去。
杀猪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冷光,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入肉声和口罩男逐渐微弱的惨叫。
鲜血喷溅在树干上,形成一幅恐怖的抽象画。
我趁机冲向灵车,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江岚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关上了她那侧的车门。
我跳上驾驶座,顾不上处理手臂的伤口,猛地踩下油门。
灵车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歪歪斜斜地冲上公路。
后视镜里,老张站在血泊中,缓缓抬头看向我们离开的方向。
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依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不属于人类的怨毒...
“他...他到底是人是鬼?”江岚抱着熟睡的彤彤,声音细如蚊呐。
我没有回答,因为冰棺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敲击声!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冰棺静静地躺在车厢中央,表面覆盖的霜花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光。
没有任何异样。
可当我转回头,余光却捕捉到江岚的异常。
她的脑袋突然耷拉下去,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高耸的胸脯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般晕了过去。
“江岚!”我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声敲击来得太蹊跷。
冰棺靠江岚那一侧的内壁传来清晰的“咚”声,像是有人从里面轻轻叩击。
我立刻伸手摇晃江岚的肩膀,她的身体软绵绵的,皮肤冰凉得吓人。
“醒醒!”我用力拍打她的脸颊,指节触到她细腻的肌肤时,能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寒意正从她体内渗出。
江岚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杏眼里迅速蓄满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入我的皮肉。
“求求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把楠楠送到殡仪馆...先...先带她回家...在家里停放三天...”
我皱眉看着这个悲痛欲绝的母亲。
冰棺里再次传来轻微的液体晃动声,仿佛在回应她的请求。
车内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成雾。
“刘强不会罢休的。”
我低声说,目光扫过后视镜。
“不管送到哪里,他都会想办法得到江楠的尸体。”
江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江楠穿着高中校服,站在阳光下笑得灿烂。
与冰棺里那个青白色皮肤的“东西”判若两人。
“楠楠托梦给我了...”江岚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说...说家里有东西要给我看...”
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终于点头。
灵车调转方向,驶向江岚位于城郊的老宅。
一路上,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即使隔着金属板也挥之不去。
江岚的家是一栋两层小楼,门前种着几株枯萎的月季。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冰棺搬进堂屋。
棺材比想象中沉重得多,底部不时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安地游动。
堂屋很快被布置成简易灵堂。
江楠的遗像摆在供桌中央,两旁点着白色蜡烛。
烛光摇曳中,照片上的女孩似乎在微笑。
我正调整香炉位置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喂?”我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高大林急促的呼吸声。
“兄弟...我...我受不了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别再查高霞的事了...都怪我...我快要死了...”
我心头一紧。
“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不...不用...”高大林的声音突然压低。
“刘强没找我...没人威胁我...是我自己...”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半小时后到江岚家。”
我果断地说。
“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挂断电话,我注意到江岚正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今天穿了件素色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姿,领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高大哥也遇到麻烦了?”
“嗯,和你情况类似。”
我简短地回答,没有提及电话里那些古怪的声响。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我拉开门,差点没认出站在台阶上的高大林。
短短几天,这个曾经壮实的汉子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颧骨突出,青黑的眼圈像是被人打过。
他佝偻着背,双腿打颤,活像一具行走的骷髅。
“老高!”我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
江岚快步走来,递上一杯热茶。
高大林颤抖着接过,却在抬头看到江岚的瞬间僵住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江岚高耸的胸脯上,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狂热。
江岚脸颊微红,却没有恼怒,只是羞涩地别过脸去。
烛光为她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更添几分妩媚。
“对...对不起...”高大林突然回过神来,狼狈地抹了把脸。
“我...我不是故意的...”
“高大哥别见外。”
江岚轻声说,声音温柔似水。
“您先坐下休息。”
高大林重重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茶杯,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抬头直视江岚。
“妹子,我实话实说...以前我真不是这种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却越来越亮。
“自从高霞出事...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
堂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连烛火都停止了摇曳。
我注意到冰棺表面的霜花正在缓慢融化,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痕,像是无声的泪水。
“梦里...高霞怪我...”高大林的声音变得飘忽。
“她说我不懂生活...说我是个老光棍...不懂得人间快乐...”
江岚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旗袍下的胸脯剧烈起伏。
高大林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黏了上去,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继续道。
“她说...她和刘强在一起...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突然穿堂而过。
供桌上的蜡烛齐齐熄灭,只剩下江楠的遗像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白光。
高大林猛地转头看向照片,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就是她!”他指着江楠的照片,脸色惨白。
“我梦到这个女孩了!”
江岚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茶水溅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高大林。
“你...你说什么?”
高大林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避开江岚的目光,转向我。
“兄弟...我...我在梦里...不止见到高霞一个女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有三四个...她们围着我转...我...我实在扛不住...”
堂屋内安静得可怕。
冰棺底部传来清晰的液体晃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焦躁不安地游动。
我注意到高大林的裤裆处可疑地湿了一小块,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我斟酌着词句。
“你在梦里...和那些女孩...”
高大林羞愧地低下头,默认了我的猜测。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
“每次醒来...我都像被抽干了...床单全湿透了...像是真的...”
江岚的脸色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旗袍下的身体微微发抖。
“高大哥...你确定...那是梦吗?”
这个问题让高大林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我...我不知道...但醒来后...我脸上...”他的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颊。
“有女人摸过的感觉...还有香水味...”
我敏锐地注意到细节。
“不是高霞的香水?”
“不是...”高大林摇头。
“高霞用的是茉莉香...这个...更甜一些...像是...”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江楠的遗像,又迅速移开。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一凛。
“你在梦里看清她们的脸了吗?”我追问道。
高大林的表情突然变得迷茫。
“没有...从来没有...她们的脸...总是模模糊糊的...只有衣服和发型...”
冰棺突然发出一声清晰的“咔嗒”声,像是内部机关被触发。
我们三人同时转头,却见棺材表面的霜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江岚突然发出一声啜泣,她踉跄着走向供桌,颤抖的手指轻抚女儿的照片。
“楠楠...是你吗...你想告诉妈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