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大骇,另一只手迅速在她颈后某处一按。
这是玄门的“昏睡穴”。
她眼皮颤了颤,最终还是软倒下去。
我扶着她慢慢放平,发现她眼角有滴泪将落未落。
床头柜上的香炉突然“啪”地裂了条缝,香灰撒出来,在月光下像一摊惨白的骨粉。
我心头突突直跳,赶紧退到门口。
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孙玉茹又恢复了侧卧的姿势,只是眉头还皱着,像是梦里也在跟谁较劲。
轻轻带上门,我摸出接收器的主机。
屏幕上已经显出画面。
孙玉茹的睡颜占了大半个镜头,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我调了调焦距,确保明天她起身后能拍到足够清晰的影像。
楼道里的感应灯又亮了。
这次我没掐诀,任由灯光把自己影子拉得老长。
走到二楼拐角时,接收器突然传来声轻响。
低头一看,屏幕里的孙玉茹坐起来了,正直勾勾地盯着摄像机的位置。
她嘴角慢慢扬起个笑,伸手理了理睡裙领口。
正好把摄像机调整到更完美的角度。
然后对着镜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话。
看唇形,分明是。
“拍清楚点。”
我后脖颈的汗毛“唰”地全竖起来了。
她突然又倒回床上沉沉睡去,那模样活像在梦游。
我站在床边,连呼吸都放轻了,分不清刚才那一瞬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车窗的雾气在黎明时分凝结成水珠,我在座椅上蜷了整夜。
直到日上三竿,孙玉茹踩着十点的阳光走出来,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昨天没见的翡翠胸针,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明媚的阳光透过云层,为城市镀上一层淡金色。
孙玉茹站在高档住宅区的入口处,整理了一下衣领。
她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套装,剪裁得体却不张扬,脖子上只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
既不会显得寒酸,又不会太过招摇。
这是她精心计算过的装扮,既要让那对母女觉得她仍有实力,又不能刺激到她们的嫉妒心。
“周太太今天在家吗?”她向保安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手指不经意地拂过珍珠项链。
保安看了看登记簿,又看了看她。
“您有预约吗?”
“就说孙玉茹来拜访。”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礼盒。
“上次周小姐说喜欢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特意从瑞士带回来的。”
保安拨通了内线电话。
孙玉茹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小区内修剪整齐的绿植和喷泉。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金钱堆砌出的精致,就像周太太和她女儿的生活。
表面光鲜,内里却空洞得可怕。
“周太太请您进去。”
保安放下电话,指了指方向。
“A区8栋。”
孙玉茹道谢后缓步前行,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数着自己的步伐,调整呼吸频率。
接下来这场戏,必须演得滴水不漏。
周家的别墅门前种满了玫瑰,浓烈的花香几乎让人窒息。
孙玉茹按响门铃前,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粉底遮盖了昨夜的黑眼圈,唇膏是温柔的豆沙色,眼妆淡得几乎看不出,却让眼睛显得格外清澈。
她要扮演的角色是。
一个被谣言中伤却依然坚强的女人。
门开了。
周太太站在门口,一身名牌家居服,脖子上那串翡翠珠子足够买下一套公寓。
她上下打量着孙玉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哟,这不是姚太太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周太太说笑了。”
孙玉茹微微欠身,递上礼盒。
“路过想起周小姐喜欢这个,就冒昧打扰了。”
周太太接过礼盒,连看都没看就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进来吧,正好我们在喝上午茶。”
客厅里,周小姐。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她穿着露脐装和热裤,两条长腿交叠着,脚趾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看到孙玉茹,她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挑了挑眉。
“妈,这不是那个被姚家赶出来的...”
“婷婷!”周太太呵斥了一声,眼里却带着笑意。
“怎么这么没礼貌。”
孙玉茹假装没听见,在单人沙发上优雅落座。
“周小姐越来越漂亮了。”
周婷婷哼了一声,继续刷她的手机。
周太太在对面坐下,端起骨瓷茶杯。
“听说姚家最近...不太平啊?”
茶水的热气在她面前形成一道薄雾,透过雾气,孙玉茹能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是啊。”
孙玉茹轻轻叹了口气,端起佣人递来的茶杯。
“建国的意外确实让人难过。”
“意外?”周婷婷突然插嘴,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不是说是你和你小叔子...”
“婷婷!”周太太再次呵斥,这次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转向孙玉茹。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
不过...”她抿了口茶。
“外面确实传得很难听啊。”
孙玉茹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轻轻划过。
“周太太相信那些传言?”
“哎呀,这种事谁知道呢。”
周太太笑得意味深长。
“不过姚建国现在那个样子...真是可怜啊。”
“建国只是暂时性记忆混乱。”
孙玉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医生说了,车祸造成的脑震荡会让他产生一些幻觉。”
她直视周太太的眼睛。
“您不会真的相信一个病人神志不清时的胡言乱语吧?”
周太太的笑容僵了一下。
孙玉茹乘胜追击。
“至于那些媒体...”她轻笑一声。
“我已经让律师准备起诉了。
为了流量就造谣诽谤,真当姚家没人了?”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周婷婷不知何时放下了手机,正盯着孙玉茹看。
孙玉茹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必须让这对母女相信,她孙玉茹不是丧家之犬,而是仍有爪牙的母狮。
“再说了,”孙玉茹放松身体靠向椅背,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们真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她晃了晃手机。
“别忘了,我还有建军这张王牌呢。”
周婷婷的眼睛瞪大了。
“姚建军?他不是...”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孙玉茹打断她,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她看向两个女人,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们女人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被打败呢?你们说是不是?”
周太太的表情变了。
她放下茶杯,重新打量着孙玉茹,眼中的轻蔑逐渐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是好奇,甚至是...羡慕?
“你玩的真够刺激的。”
周太太突然压低声音,身体前倾。
“我告诉你实话吧,很多姐妹都羡慕你玩得这么疯呢。”
孙玉茹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个羞涩的表情。
“周太太说笑了。
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周太太挑眉。
“我和建军最近遇到点小麻烦。”
孙玉茹叹了口气。
“可能需要周组长帮个小忙。
我想着...能不能先跟您和周小姐加个微信?免不了要麻烦你们。”
她从手包里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
“一点小心意。”
盒子里是两枚卡地亚的胸针,足够贵重又不至于像行贿。
周婷婷立刻抢过属于自己的那个,脸上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笑容。
“这个新款我早就想要了!”
周太太矜持地打开盒子,眼中的喜悦却藏不住。
“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
孙玉茹微笑着取出手机。
“以后可能还要多麻烦周太太和周小姐呢。”
加了微信后,孙玉茹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走出周家别墅时,她长舒一口气。
第一步计划成功了。
现在,她有了直接联系周阎王妻女的方式,这是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阳光越来越烈,孙玉茹撑开遮阳伞,走向停在小区外的车。
接下来,她要直面这座城市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
周阎王。
商会大楼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孙玉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上。
周阎王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前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女秘书。
“有预约吗?”女秘书头也不抬地问。
孙玉茹摘下墨镜。
“麻烦告诉周组长,孙玉茹来访。”
女秘书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拿起内线电话。
片刻后,她放下电话。
“周组长说他不认识什么孙玉茹。”
孙玉茹轻笑一声,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推到秘书面前。
“那麻烦您再告诉他,我刚刚和他夫人、女儿喝完茶。”
照片上是她和周太太、周婷婷的合影,三人举杯微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秘书犹豫了一下,再次拿起电话。
这次通话很简短。
“周组长请您进去。”
秘书起身为她开门,眼中满是好奇。
孙玉茹整了整衣领,迈步走进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寒意。
不是空调的冷风,而是来自房间中央那个男人的气场。
周阎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国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双眼睛。
孙玉茹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像是两潭死水,深不见底。
“孙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接近了我的家人,但我警告你...”
“周组长。”
孙玉茹打断他,缓步走向办公桌。
“我是来谈合作的。”
她在离办公桌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冒犯,又能让他看清她精心打扮的妆容和窈窕的身姿。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合作?”周阎王冷笑一声。
“姚家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跟我谈合作?”
孙玉茹没有立即回答。
她慢慢绕到办公桌侧面,手指轻轻抚过光可鉴人的桌面。
“周组长扣了葛金耀和那批货,对吧?”
周阎王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知道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