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四眼的出租屋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门没关严实，留了条缝。
我犹豫了一下，推门进到小豪的房间。
四眼和他女朋友在里屋，动静挺大。
床板嘎吱嘎吱响，还有女孩子那种黏黏糊糊的笑声。
四眼喘着粗气不停的叫“宝贝儿“，那女的就咯咯笑。
我站在外屋，感觉特别尴尬。
因为中了阴毒，听着那些声音，心里跟猫抓似的。
我摇摇头，开始翻小豪的房间。
抽屉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游戏点卡、皱巴巴的烟盒、用过的套套包装。
床上扔着条脏牛仔裤，我抖了抖，啥也没有。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四眼那小子急促的喘息：“彤彤，我想死你了，“
“啊，你轻点，“女孩的声音又软又黏，听得我耳朵发热。
床板撞墙的声音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四眼那小子吭哧吭哧的动静。
穷学生谈个恋爱也不容易，就四眼那点生活费，连请女朋友吃顿好的都够呛。
我翻遍了整个房间，啥有用的都没找到。
正打算离开，突然听见女孩说：“你帮我找小辣椒，我就跟你复合，“
我猛地竖起耳朵。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四眼喘得跟拉风箱似的，“豪哥找她都快找疯了，“
床板声突然停了。
我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像是耳光。
“你放屁！“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粗哑，像个男的，
“你他妈的一定知道小辣椒在哪，每次小辣椒来你都盯着她看个没够，还能不知道她在哪！“
我轻轻把门推开条缝，看见四眼光着躺在床上，一个长发女孩在他身上，手里明晃晃的刀尖抵着他喉咙。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那女孩黑漆漆的眼底泛着精光，嘴角扭曲得不像人样。
我去，这是被脏东西上身了！
“我，我真不知道，“四眼哭得鼻涕都流嘴里了，“彤彤你别这样，“
“谁他妈是彤彤！“彤彤一嗓子吼出来，声音完全变成男的了，“老子是小豪！“
刀尖往下一压，四眼胸口立刻见了红。
我瞅准机会冲进去，一把揪住彤彤的长发往后拽。
头发入手冰凉，像摸到了蛇皮。
“啊！“彤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扭头瞪我。
她眼睛里精光大盛，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左手死死拽着头发，右手蘸了朱砂就往她胸口按。
她拼命挣扎，指甲在我胳膊上抓出好几道血痕。
“镇！“我大喝一声，朱砂在她胸前划出一道血红的符咒。
彤彤浑身一僵，眼里的精光忽明忽暗。
我趁机一个过肩摔把她撂在地上，膝盖压住她后背。
掏出红绳，三两下把彤彤的手脚捆了个结实。
彤彤还在抽搐，嘴里吐着白沫。
我掰开她眼皮看了看，精光已经淡了。
“这，这咋回事啊？“四眼终于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提裤子。
我凝视着彤彤，
“你是小豪？“我问。
彤彤咧着嘴彤彤突然睁开眼睛，那眼神完全变了样。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珠子黑得发亮，嘴角歪着，露出一副我从没见过的狰狞表情。
“你是谁？“我往后退了半步，手已经摸到了兜里的五帝钱。
“我是小豪！“彤彤的嗓子眼里挤出一个男人的声音，粗哑阴沉，听得我后脖颈直发凉。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小豪真死了，现在他的魂儿附在彤彤身上了。
我没敢耽搁，掏出五帝钱就往彤彤脑门上拍。
“啪“的一声脆响，一道黑气从她天灵盖冒出来。
彤彤身子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那团黑气在半空转了两圈，慢慢显出个人形来。
那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模样，低着头，头发有点长。
等他抬起头，我看清了他的脸，确实长得挺帅，皮肤白净，眉眼清秀，跟白姐有几分像。
这样的长相，难怪能迷住小姑娘。
“你已经死了。“我直接告诉他。
“放你妈的屁！“小豪的魂儿一下子就炸了，整张脸都扭曲变形，
“你他妈胡说八道！老子活得好好的！“
我指了指墙上的穿衣镜：“你自己看。“
小豪飘到镜子前，镜子里清清楚楚映着我和瘫在地上的四眼，还有昏迷不醒的彤彤。
可镜子里就是没有小豪的影子。
“这，这不可能，“小豪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伸手想摸镜子，手指头却直接穿了过去，
“我怎么可能死，小辣椒明明说好了，等她从干爹那儿拿到钱，我们就去南方，“
我看他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刚死的鬼魂都这样，死活不承认自己已经没了。
“你最后见小辣椒是什么时候？“我尽量把声音放轻。
小豪的表情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那天，她穿了条红裙子，特别好看，“
他的眼神开始恍惚，“我们去吃了火锅，她给我夹了好多肉，“
“后来呢？“我追问道。
“后来，“小豪的眼神变得迷茫，“
后来我们去了酒店，不对，是KTV，还是，“他说话开始颠三倒四。
“你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小辣椒在哪儿？“我又问了一遍。
小豪的魂儿开始不安地飘来飘去：
“是在，一个大房间，有红灯光，有人在唱歌，小辣椒说要见干爹，“
突然他声音拔高了，“不对！是码头！我看见她被带上船了！“
我听得直皱眉，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根本理不出头绪。
“小豪，你冷静点。“我试着让他镇定，“
小豪突然激动起来，整个魂体都在颤抖，“我得找到小辣椒！求你了，让我再见她一面！“
看他这样，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黄草纸：
“我可以暂时收着你，但你必须答应我，找到小辣椒就乖乖去投胎。“
小豪连连点头，魂体都淡了几分。
我念着往生咒，用黄草纸把他的魂魄包好，放进法袋，
然后替彤彤松了绑。
彤彤突然动了。
“啊！“
一声尖叫，猛地坐起来，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
再一看旁边裤子都没提好的四眼，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王八蛋！“
彤彤一巴掌扇在四眼脸上，声音都劈叉了，“你他妈对我做了什么？！“
四眼捂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彤彤，你听我解释，“
彤彤对着四眼又抓又打。
“你个王八蛋！不是人！“
彤彤歇斯底里地骂着，抓起地上的拖鞋就往四眼脸上砸，
“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来！我要报警！让你坐牢！“
四眼被打得抱头鼠窜，嘴里不停解释：“彤彤你听我说，刚才你被鬼上身了，“
“放屁！“彤彤更来气了，抄起桌上的水杯就砸过去，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编这种鬼话！“
水杯擦着四眼的耳朵飞过去，砸在墙上碎了。
我看这架势不对，赶紧上前劝架：
“彤彤，你冷静点，刚才确实，“
“你闭嘴！“彤彤猛地转向我，眼睛瞪得溜圆，
“你也是同伙吧？不然我身上怎么会这么疼？“
她说着揉了揉后脖颈，“腿软得都站不起来，“
我看了四眼一眼，心想这小子也太猛了吧。
四眼一脸委屈，冲我直摇头。
彤彤还在骂：“两个大男人合伙欺负我一个，要不要脸！“
她一边骂一边找手机，“我这就报警，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从法袋里掏出包着小豪魂魄的黄草纸：“彤彤，你看好了。“
说着，我解开黄草纸，小豪的魂魄又飘了出来。
这次他比刚才更透明了，像层薄雾似的浮在半空。
彤彤正低头翻包找手机，突然感觉屋里温度骤降。
她一抬头，正好对上小豪那张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