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说，声音颤抖。
“但我知道那天在水里，你明明可以放弃我自保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手？”
方晓晨看着她，缓慢但清晰地回答。
“因...为...每...个...生...命...都...珍...贵。”
何雯雯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那是方晓晨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除了绝望之外的表情。
婚礼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仓促。
方晓晨搬进了何家的大房子，有了自己的房间和专门的护理人员。
何家人对他客气而疏远，就像对待一件不得不接收的行李。
但奇迹般地，何雯雯的抑郁症开始好转。
方晓晨虽然智商减半，语言不清，却保留着最纯粹的善良和阳光。
他像孩子一样对世界充满好奇和热情，每天拉着何雯雯看蚂蚁搬家、数星星、堆雪人。
“你...笑...好...看。”
每当何雯雯露出微笑，方晓晨就会笨拙地夸奖，眼神真诚得令人心碎。
一年后，何雯雯的抑郁症几乎痊愈了。
她开始主动出门，甚至重新拿起画笔。
她曾经是艺术学院的学生。
何家人惊讶于女儿的变化，却对方晓晨的态度更加复杂。
他们感激他治愈了何雯雯，却又无法真正接纳这个“残障”女婿。
“方晓晨，今天带我去河边好吗？”一天傍晚，何雯雯突然请求道。
“我想看看...那个地方。”
方晓晨点点头，牵着她的手来到当初的事发地点。
夕阳如血，河水依旧湍急。
“那天，我真的想死。”
何雯雯轻声说。
“但现在，我很高兴你救了我。”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方晓晨的脸颊。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
方晓晨感到心脏剧烈跳动，一种久违的温暖流过全身。
然而好景不长。
记忆画面突然变得阴暗扭曲，我感受到方晓晨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何家出事了。
何爸的金融公司被曝涉嫌巨额融资诈骗，涉案金额高达数亿。
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何爸随时可能被捕。
医院病房里，何爸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他因突发心脏病住院。
何母哭红了眼睛，拉着方晓晨的手不放。
“晓晨，你爸身体这么差，受不住牢狱之苦啊。”
何母的声音颤抖。
“如果你去顶罪，既能保住你爸，也能保住公司。”
方晓晨困惑地看着她，大脑缓慢处理着这个信息。
“我们咨询过律师，以你的情况，最多判十年，表现好可能五年就能出来。”
何母继续劝说。
“而且你智力受损，法官会酌情轻判。”
何雯雯也走上前，握住方晓晨的另一只手。
“我会等你出狱，哪怕五年、十年、二十年，都不在乎。”
最令人意外的是何诗诗。
何雯雯的妹妹，一个平时对方晓晨爱理不理的骄傲女孩。
她突然跪在方晓晨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姐夫，如果不是我在读书，一定会代替你去，尽这份孝心。”
她抬起头时，眼中噙着泪水，看起来真诚无比。
方晓晨的思维很慢，但他能感受到全家的期待。
他们救了他。
在他失去一切后给了他一个家和妻子。
现在，是他们需要他的时候了。
“好。”
他简单地回答，甚至露出一个微笑，仿佛不知道这个决定将彻底摧毁他残余的人生。
法庭上的记忆模糊而破碎。
方晓晨穿着橙色囚服，站在被告席上，机械地重复着律师教他的供词。
法官和检察官的提问在他耳中如同遥远的回声，他只需要点头或者说“是”。
“被告人是否清楚自己所犯罪行的严重性？”
“是。”
“被告人是否自愿认罪？”
“是。”
“鉴于被告人的智力状况和认罪态度，本庭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旁听席上，何家人松了一口气，相互拥抱。
只有何雯雯一直看着方晓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监狱生活如同一场漫长的噩梦。
方晓晨因为智力障碍和语言问题，成为狱中最容易被欺负的对象。
最初的几个月，他几乎每天都会挨打，被抢走食物和日用品。
但方晓晨有一个特质让狱警和其他犯人逐渐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他永远保持微笑，从不记仇，愿意帮助任何人。
他帮不识字的狱友写家书（虽然字迹歪歪扭扭），教年轻犯人折纸飞机，甚至在监狱园艺活动中种出了最漂亮的向日葵。
“方傻子，”老狱警有时会摇头感叹。
“你是我见过最不像犯人的犯人。”
五年后，因为表现良好和特殊健康状况，方晓晨获得了假释。
当他走出监狱大门时，没有看到承诺中会来接他的何家人。
他独自坐公交车回到何家别墅，按响门铃，等待着重逢的时刻。
记忆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而痛苦，我几乎能感受到方晓晨每一寸肌肤的颤栗。
开门的是何家的保姆，看到方晓晨时明显愣了一下。
“方...方先生？他们没说您今天回来...”
方晓晨笨拙地笑了笑，径直走向他和何雯雯的房间。
门虚掩着，他推开门，看到的景象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心脏。
何雯雯和一个陌生男人在床上，衣衫不整。
何雯雯脸色潮红，男人气喘吁吁，空气中弥漫着亢奋的气息。
方晓晨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何诗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姐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景，迅速解释道。
“那是杨恒，我的男朋友！他们...他们在讨论我的生日惊喜！”
方晓晨虽然智力受损，但不是傻子。
他指着何雯雯凌乱的头发和男人松开的皮带，结结巴巴地质问。
“讨...论？这...样？”
何雯雯慌乱地整理衣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恒则一脸挑衅地看着方晓晨，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何爸突然从书房冲出来，二话不说狠狠扇了方晓晨一巴掌。
“你个傻子，敢在我家里指手画脚！”何爸怒吼。
“敢污蔑我女儿？是不是在里面把脑子压变态了？”
方晓晨踉跄后退，嘴角渗出血丝。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曾经求他顶罪的男人，如今却这样对他。
何母赶紧上前打圆场。
“晓晨刚回来，大家冷静点。”
她转向方晓晨，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回来了要庆祝庆祝，这样吧，你们几个年轻人去海边夜游露营，好好散散心。”
方晓晨想拒绝，但何诗诗已经挽住他的手臂。
“姐夫，去吧去吧，正好让你和杨恒熟悉一下。”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身体几乎贴在他身上。
何雯雯也终于开口，语气出奇地冷静。
“方晓晨，去了你就相信了，杨恒真的是诗诗的男朋友。”
就这样，方晓晨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他太渴望家庭的温暖，太想相信这一切只是个误会。
海边露营的记忆如同噩梦般展开。
我作为旁观者，能清晰看到何家姐妹和杨恒之间交换的眼神，那是猎手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的眼神。
他们四人来到一处偏僻的海边悬崖。
白天，何诗诗对方晓晨异常热情，不停地给他倒酒，身体有意无意地触碰他。
当何雯雯和杨恒不在时，她甚至凑到方晓晨耳边低语。
“姐夫，如果先遇到你，我宁愿嫁给你。”
她的呼吸喷在方晓晨颈间，带着酒精和香水的气息。
“你比方晓晨见过的所有男人都...纯粹。”
方晓晨被她的话弄得晕头转向，酒精更是让他的思维变得更加迟钝。
晚上，他们分成两个帐篷。
方晓晨和何雯雯一个，何诗诗和杨恒一个。
“这回你相信了吧？”何雯雯冷冷地说，背对着他躺下，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方晓晨辗转难眠，酒精和混乱的情绪让他头痛欲裂。
就在他即将入睡时，帐篷的拉链被轻轻拉开，何诗诗钻了进来。
她把手指竖在唇前示意安静，然后凑到他耳边，带着香气的气息让方晓晨浑身僵硬。
“我要去方便，自己不敢...杨恒喝多了叫不醒，姐夫陪我去好不好？”
方晓晨本能地想拒绝，但何诗诗已经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夜色如墨，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悬崖边缘。
何诗诗故意走到悬崖最边上，笑着说她喜欢在高处方便的感觉。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既缓慢又迅速。
何诗诗当着他的面方便，然后突然转身抱住他，红唇贴上他的嘴。
“我喜欢你，控制不了...何雯雯爱的是杨恒，你们是错配的鸳鸯...”
酒精、愤怒、被背叛的痛苦，加上何诗诗刻意的挑逗，方晓晨的理智彻底崩溃。
在悬崖边上，他们发生了关系。
何诗诗不断要求他“粗暴些”，声称自己喜欢“被强迫的感觉”。
当一切结束，方晓晨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时，何诗诗站在悬崖边，月光下的笑脸如同恶魔。
“你该满足了，再见。”
她猛地一推，方晓晨向后倒去，最后的意识是呼啸的风声和何诗诗渐渐远去的笑声。
铜镜突然爆裂，碎片四溅。
我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后背。
方晓晨的记忆到此结束，但他的愤怒与冤屈如同实质般在房间内回荡。
我极力平复呼吸。
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谋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长达数年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