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发牌的动作优雅得像在表演。
庄家9点,闲家7点,陈俊明赢了。
他狂笑着搂过筹码,脸上的肌肉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但好运到此为止。
接下来连续五局,他输得精光。
赌场里浑浊的空气混合着香烟与酒精的气味,陈俊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油腻的光。
他的领带早已松开,衬衫领口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脖子上。
那双曾经自信满满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荷官手中翻飞的扑克牌,仿佛要用目光将它们烧穿。
“再给我拿五十万的码!”陈俊明突然对服务生吼道,声音在嘈杂的赌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的手指在绿色绒布桌面上神经质地敲击,指甲边缘已经咬得参差不齐。
服务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冷漠如冰。
“陈先生,您今天的信用额度已经用完了。”
他的声音礼貌而疏远,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声明。
陈俊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拳砸在桌上,筹码在震动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明天就能拿到一笔提成!”他咆哮道,声音里夹杂着绝望与疯狂。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陈俊明!华兴金融的项目总监!”
赌场里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片刻,周围的赌客投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又很快转回各自的赌局。
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上演,早已不足为奇。
“陈总,”一个油头粉面的胖男人从人群中挤过来,拍了拍陈俊明的肩膀。
他穿着一身价格不菲却品味低俗的西装,头发抹得油光发亮,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要不今天就算了?”他压低声音劝道,眼睛却不断瞟向陈俊明面前空荡荡的筹码盒。
“不行!”陈俊明咬牙切齿,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
“王胖子,再借我三十万,明天连本带利还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执着,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王胖子摇摇头,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不是兄弟不帮你,你这几个月已经欠了十多万了...”他欲言又止,眼睛却闪烁着精明的光,显然在盘算什么。
陈俊明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们看见没,这就是我女朋友,”他滑动屏幕,展示出一张苏小婉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年轻漂亮,笑容甜美,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海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如果这把我输了,那她就归你们。”
王胖子眼睛一亮,凑近仔细看了看照片。
“真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呼吸也急促起来。
“当然,她什么都听我的,我想怎么处置都行。”
陈俊明狞笑着,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展示更多苏小婉的照片,每一张都更加私密。
“名校毕业,身材一流,还是个雏儿的时候就跟了我,调教了三年...”
我站在赌场角落的阴影里,手中的手机无声地记录着这一切。
陈俊明那张扭曲的脸在手机屏幕上清晰可见,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毒蛇吐信般令人作呕。
我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但拍摄的画面却稳如磐石。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离开赌场后,我站在霓虹灯照不到的暗处,拨通了一个号码。
“龙哥吗?有个生意想跟你谈...”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电话那头传来粗犷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龙哥是本地有名的高利贷头子,陈俊明欠的就是他的钱。
苏小婉生日当天,我早早到了会场。
帝豪酒店的金色大厅装饰得富丽堂皇,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长桌上摆满精致的点心和香槟。
宾客们衣着光鲜,举杯交谈,空气中弥漫着虚伪的欢声笑语。
我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苏小婉像只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
她今天穿了一条贴身的红色礼服裙,衬得肌肤如雪,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陈俊明用林若彤一家的赔偿金买的。
庆生仪式进行到一半,司仪走上台,笑容满面地宣布。
“现在请欣赏苏小婉成长的故事短片...”大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巨大的投影屏幕上。
苏小婉快步走向控制台,从手包里取出一个U盘。
她的动作优雅而自信,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我知道她以为插入的是精心准备的成长相册。
那个记录着她如何从一个普通家庭女孩变成今天这个“成功女性”的虚假故事。
他们两个弄这场生日会,就是又想进行集资诈骗。
U盘插入的瞬间,大屏幕亮起,但出现的不是她成长的故事片,而是“她”与不同男人不堪入目的画面。
画面中的女人有着和苏小婉一模一样的脸,在各种场合与不同男人交缠。
虽然我知道这些是AI换脸的假视频,但技术精湛得足以以假乱真。
全场哗然。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发出惊呼,更多人举起手机开始拍摄。
苏小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冲向控制台想要拔出U盘,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服务生拦住。
“贱人!”陈俊明从宾客中冲出来,一巴掌狠狠扇在苏小婉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在大厅里回荡,苏小婉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香槟塔,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如同她此刻崩塌的形象。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大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切换,出现了在赌场内的陈俊明,他油腻的声音清晰地通过会场音响传出。
“这就是我女朋友苏小婉...如果这把我输了,那她就归你们...”
宾客们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陈俊明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死灰。
他疯狂地冲向投影设备,却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保安拦住。
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是我提前安排好的,他们牢牢钳制住陈俊明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陈先生,您欠我们龙哥的三百万,今天该还了。”
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走进会场,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
大厅里的宾客开始骚动,有人想要离开,却发现出口已经被堵住。
我缓步走向控制台,接管了大屏幕的播放。
“各位来宾,很抱歉破坏了生日气氛,”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
“但有些事必须让大家知道。”
屏幕上开始轮播我精心收集的证据。
陈俊明与银行经理密谋挪用客户资金的录音,他与苏小婉如何设计害死林若彤一家人的详细计划,每一个画面,每一段录音,都是我不眠不休搜集的铁证。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相间的警灯光芒透过酒店玻璃窗投射进来,在大厅墙壁上跳动。
陈俊明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保安的钳制,冲向呆立原地的苏小婉。
“都是你这个蠢货害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陈俊明扯着苏小婉的头发,苏小婉则用指甲抓破了他的脸。
在推搡中,苏小婉被重重推倒在地,她的红色礼服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铺展开来,像一朵凋零的玫瑰。
“我的孩子...明哥,我们的孩子...没了!”苏小婉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她的身下,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在光洁的地面上蔓延开来,与她的礼服融为一体。
我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林若彤也是这样躺在血泊中,而陈俊明和苏小婉却拿着保险赔偿金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现在,命运的齿轮终于转完了一圈。
当警察将戴着手铐的陈俊明押走时,他回头看我,眼中满是怨毒。
“黄二皮,你给我等着!”他嘶吼道,声音里是穷途末路的疯狂。
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我等着看你们两个上刑场。”
警车带走了他们,宾客们作鸟兽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滩渐渐凝固的鲜血。
“这事还没完。”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红姐发来的资料,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陈俊明和苏小婉虽然已经伏法,但那个叫老黑的幕后黑手,还有与陈俊明合伙诈骗林家巨款的王立伟,仍然逍遥法外。
我拨通红姐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她慵懒的声音。
“怎么,二皮,又想让我帮你查什么?”
“老黑和王立伟。”
我直截了当地说。
“这两个人,我一个都不能放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红姐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这事有点蹊跷。
我让人查了,发现老黑很可能就是王立伟。”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
“老黑本名叫王立军,和王立伟是双胞胎兄弟。”
红姐解释道。
“王立军常年生活在国外,但经常回国看望老黑。
他们长得太像了,连熟人都很难分清谁是谁。”
我握紧了手机,感觉事情比想象的复杂。
“所以你的判断是?”
“我怀疑所谓的王立伟骗完钱跑路去了国外,实际上走的是王立军。
而王立伟本人,很可能顶着王立军。
也就是老黑的名号,继续对林家实施诈骗。”
红姐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这对兄弟玩的是身份互换的把戏。”
挂断电话后,我立即着手调查。
通过一些非常规渠道,我证实了红姐的猜测。
这对双胞胎确实在玩金蝉脱壳的游戏。
更令人震惊的是,我发现了蛛丝马迹,证明老黑和王立伟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王立军虚晃一枪,顶着王立伟的名号又潜回了国内,而真正的王立伟其实一直藏在股市里。
“好一对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