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婉立刻用纸巾擦去，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情人。
林若彤的胃部一阵绞痛。
她放下筷子，陶瓷碰撞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怎么了？”陈俊明问，声音关切，眼神却冰冷。
“我不舒服。”
林若彤推开椅子。
“你们慢用。”
她逃也似地回到卧室，锁上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息。
梳妆台的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眼下是深重的青黑。
短短几周，她看起来老了十岁。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陈俊明和苏小婉的低声交谈。
他们说了什么听不清，但语调亲密得刺耳。
接着是笑声，苏小婉特有的、银铃般的笑声。
林若彤滑坐在地，抱住双膝。
这个家正在她眼前扭曲变形，而她无力阻止。
下午，她鼓起勇气再次来到父亲房间。
门依然虚掩着，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推开门，她看见苏小婉正俯身在林国民身上，两人的脸近得几乎相贴。
听到动静，苏小婉迅速直起身，但林若彤已经看清了。
她在给林国民喂药，但不是用勺子，而是…用嘴。
“姐！”苏小婉的脸颊绯红，嘴唇湿润。
“爸不肯吃药，我只能…”
林国民躺在床上，眼睛亮得吓人，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他的睡衣领口敞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上面有几道可疑的红痕。
林若彤的血液瞬间冻结。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照顾爸啊。”
苏小婉无辜地眨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医生说要按时服药。”
“用这种方式？”林若彤的声音陡然拔高。
苏小婉突然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姐，你误会了…我只是…爸就像我的亲生父亲，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有家人…”她抽泣着。
“现在林峰不在了，我只想好好照顾爸，守住这个家…”
林国民激动地拍打床垫，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那只完好的手伸向苏小婉，像在为她辩护。
陈俊明闻声赶来，站在门口，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
“怎么了？”
“若彤姐误会了…”苏小婉扑进陈俊明怀里，肩膀颤抖。
“我只是在喂爸吃药…”
陈俊明安抚地拍着苏小婉的背，眼神却锁住林若彤。
“你又胡思乱想了。
医生说这是精神紧张的症状。”
他从口袋里掏出药瓶。
“你需要休息。”
林若彤看着丈夫搂着弟媳，父亲在床上焦躁不安，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夺过药瓶，冲出房间，身后传来陈俊明的呼唤，但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浴室里，林若彤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啦啦地流。
她倒出两粒药片，白色的小东西躺在掌心，无害得像糖果。
犹豫片刻，她将它们冲进下水道。
镜中的女人双眼充血，嘴角下垂。
她撩起睡衣下摆，发现肋骨根根分明。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瘦了这么多。
夜深人静时，林若彤再次被奇怪的声音惊醒。
这次不是来自父亲房间，而是…楼下客厅？低沉的喘息，混合着柔软的呻吟，还有沙发弹簧的吱呀声。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心跳如擂鼓。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
客厅中央，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
陈俊明和苏小婉。
陈俊明的衬衫敞开，苏小婉的裙子撩到腰间，两人在月光下像一幅诡异的剪影画。
林若彤捂住嘴，后退时撞到了花瓶。
声音惊动了那对人影，他们迅速分开。
“若彤？”陈俊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若彤打开灯，刺目的光线充满整个客厅。
陈俊明衣冠整齐地站在沙发旁，苏小婉穿着端庄的睡裙，正在整理一本相册。
“我们…在整理林峰的照片。”
苏小婉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想做个纪念册。”
沙发平整得没有一丝皱褶，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茶香。
林若彤茫然地环顾四周，难道又是幻觉？
“你最近太累了。”
陈俊明走过来，揽住她的肩。
“我送你回房。”
躺在床上，林若彤盯着天花板，听着丈夫规律的呼吸声。
她确定自己看见了，那么清晰…除非…
她悄悄起身，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片，用纸巾包好藏进抽屉。
明天她要找家药店问问，这到底是什么药。
次日清晨，林若彤借口去买菜，直奔城郊的一家药店。
柜台后的老药师戴着老花镜，仔细检查了她带来的药片。
“这是强效镇静剂，通常用于精神分裂症患者。”
老药师皱眉。
“剂量这么大，难怪你会产生幻觉。”
林若彤如坠冰窟。
陈俊明一直在给她下药？为什么？
回家路上，她经过一家电子商品店，突然灵光一闪。
半小时后，她带着一个微型摄像头离开了商店。
趁陈俊明上班，苏小婉出门买菜的空档，林若彤将摄像头安装在父亲房间的窗帘盒上，正对着床铺。
她在手机上下载了监控软件，测试画面清晰流畅。
接下来几天，林若彤假装继续服药，实则将药片全部冲进马桶。
随着药物在体内代谢，她的思维逐渐清晰，但看到的景象却更加骇人。
手机上的监控画面显示，每当夜深人静，苏小婉就会来到林国民房间。
起初只是喂药、按摩，后来发展成那种接触。
更可怕的是，林国民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从半瘫到能坐起，再到能短暂站立…这违背了所有医学常识。
而陈俊明，她的丈夫，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在纵容。
林若彤多次在深夜听见客厅、书房、甚至厨房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但当她循声而去，总是空无一人，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茉莉香提醒她并非幻觉。
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疯人院，而她，是唯一的清醒者。
转折点在一个雨夜到来。
林若彤被雷声惊醒，发现陈俊明不在床上。
她打开手机监控，画面中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
林国民躺在床上，苏小婉在他身上。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林国民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中风患者，他甚至能双手抱住苏小婉的腰…
林若彤再也无法忍受。
她冲下楼，猛地推开父亲房门。
二人惊愕地看向她，画面定格在罪恶的一刻。
“你们…你们这些疯子！”林若彤的声音撕裂了夜的寂静。
陈俊明出现在他身后。
“若彤，你病了。”
“我没病！是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她指向床上的父亲。
“爸，你怎么能…她是林峰的妻子！”
林国民的眼神闪烁，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口齿不清的病人。
“若…若…”他的嘴角歪斜，右手无力地垂下，仿佛刚才的活力从未存在。
苏小婉迅速用被单裹住身体，泪水涟涟。
“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帮爸做康复训练…”
“用你的身体？”林若彤歇斯底里地大笑。
“我全都看见了！监控录像…你们这些变态！”
陈俊明的表情瞬间冷峻。
他大步上前，抓住林若彤的手腕。
“什么监控？”
挣扎中，林若彤的手机掉落在地，屏幕上还显示着实时画面。
陈俊明捡起手机，眼神变得危险。
“你监视我们？”
“我要报警！”林若彤挣脱他的桎梏。
“这是犯罪！”
陈俊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林若彤毛骨悚然。
“报警？说你的瘫痪父亲强暴苏小婉？谁会相信？”他晃了晃手机。
“更何况，证据在我手里。”
林若彤绝望地看向父亲，老人此刻蜷缩在床上，看起来虚弱又困惑，与刚才判若两人。
苏小婉已经穿好睡衣，站在角落啜泣，像个无辜的受害者。
“你们…计划好的？”林若彤突然明白了什么。
“从一开始…钱不见了，妈死了，林峰疯了…都是你们？”
陈俊明叹了口气，表情近乎怜悯。
“你病得太重了，若彤。
明天我带你去看精神科医生。”
那晚之后，林若彤被变相软禁在卧室里。
陈俊明收走了她的手机、电脑，甚至书籍。
每天三次，他亲自送来食物和药片，看着她吞下才离开。
林若彤假装服药，实则将药片藏在舌下，等他离开后吐掉。
她开始策划逃跑。
浴室窗户没有护栏，从那里可以爬到后院。
只要能离开这栋房子，找到警察…
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林若彤蜷缩在卧室角落，双臂环抱着曲起的膝盖。
自从被陈俊明软禁以来，她已经三天没有踏出这个房间了。
床头柜上的食物原封不动，只有水杯空了。
她不得不喝水。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不是送饭的时间，陈俊明应该在公司，苏小婉在照顾父亲…会是谁？
门开了，但进来的不是预想中的任何一个人。
老黑高大的身影填满了门框，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夹克，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衬衫。
眼角那道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好久不见，林老师。”
老黑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随手带上门。
“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啊。”
林若彤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应该尖叫，应该逃跑，应该…但某种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攫住了她。
这是机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带我走。”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