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冷宫的房间里,烛光闪烁。
玉凝芙倚在窗前,抬头仰望,夜静谧,身体里有种叫思念的血在沸腾,左冲右撞,不休不止。脸上似是有冰凉的东西掠过,伸手轻轻抹去,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
一切都结束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呢。
转身回到房里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沉思良久,随后又找来纸笔墨砚,写好书信后出了冷宫。
这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而此时,宫中的另一个房间里,月末正站在窗前,脸上泛着迷离的神思,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跳出下午那些场景来,心,莫名就乱了。
许多个这样的夜晚,她都伴着孤灯,静静的想着那个人,可是为什么今天心情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呢?
是因为他温柔的举动,还是因为他微笑的脸?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回答她的,是漆黑的夜,是微凉的风。
与之相邻的房间,水倾城搂着盼儿已经进入到甜甜的梦乡,不知是梦到了什么,水倾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浑然不知这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用过早膳,水倾城抱着盼儿去了乾坤殿。
刚走进殿里,就看到一个宫女端着一碗犹在冒着袅袅青烟的药,扑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神色有些慌张,“公主,玉姑娘不见了!”
玉凝芙不见了?
水倾城的脚步微微一滞。
她不会是想不开轻生了吧?想到玉凝芙对南宫除的感情,她就觉得有些难过,虽然,她很想大方的让玉凝芙留在南宫除身边,可是,她毕竟不是南宫除,岂能替他把主做了。
曲妙看了一眼宫女手上的药碗,秀眉紧蹙,“你有没有四处找找,说不定她去了外面散步呢?”和玉凝芙相处了几年,她很清楚玉凝芙的生命力很顽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败的。
“公主,这里有玉姑娘留下的一封信。”说着,宫女把药碗放到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曲妙伸手接过,挥手遣退了宫女,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将信拆开来,绢秀的字体映入眼帘,曲妙不由愣了愣。
南宫除,水倾城,对于曾经给你们带来的困扰,我深感抱歉,你们的宽容,让我无地自容,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水倾城是那样好的一个女人,我都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虽然很想一直呆在你们身边,可是,我的自尊不容许我这样做,因此,我选择从你们的视线里永远的消失。
南宫除,水倾城,你们一定要幸福!
看完信,南宫除的心里五味杂陈。
玉凝芙,这个曾经一次又一次伤害过水倾城,又一次次帮助过他的女人,就这样悄悄地走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甚至于他想对她说句对不起都没有机会了。
盼儿冷冷的看了一眼南宫除,随后搂着水倾城的脖子撒起娇来,“娘亲,我想出去玩儿。”娘亲这样善良的人,肯定会为玉凝芙的离开感到内疚,他才不希望娘亲难过呢。
水倾城回过神来,轻轻地捏了捏盼儿的脸,笑得很勉强,“好,娘亲带你出去玩儿。”还好,玉凝芙只是离开了,并未轻生,否则,她这一生怕都会良心不安。
“娘亲,在想什么呢?走吧!”盼儿出声拉回了水倾城的思绪。
“好,走吧。”水倾城回过神来,默默地朝外面走去。
与暗夜擦肩而过的瞬间,盼儿忽然就开了口,“千寻,你也一起吧。”说完,他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无害,看得水倾城额角冒汗。
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不忘叫上千寻!真不知他是缺心眼儿还是实心眼儿。
“盼儿,别瞎闹!”水倾城小声喝斥。
“娘亲,我就喜欢和千寻玩儿嘛!”盼儿瘪瘪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千寻对他总是那般温柔,他真心喜欢他呢。
“喜欢也不行!”水倾城面色一沉。
“我说行就行,不行也行!”盼儿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和水倾城杠上了。
水倾城很是无语,嘴角抽了抽,竟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听着盼儿的童言童语,暗夜微微一笑,心情愉悦。
要是盼儿是他的儿子该多好。
南宫除的脸色则很臭,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洌气息几乎可以把人冻伤。
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报!”短而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曲妙率先回过神来,朝着殿外挥了挥手,“进来!”
一位武将迈步跨进了乾坤殿,“报告公主,皇上昨天下午带兵去破御龙阵,被困阵中至今未归,轻风姑娘派末将回宫请求增援!”
“什么?”曲妙吓得不轻,声音不由提高了许多。
怪不得昨天晚上她感觉身体疼痛不已,看来,逍遥定是受了伤,她才会有所感应。
“既然这样,那大家赶紧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说完,暗夜率先出了乾坤殿。
尹天浩和南宫除随后也走了出去,留下曲妙,水倾城,月末还有盼儿在殿内。
“盼儿,以后不准再缠着千寻,知不知道!”水倾城阴沉着脸,小声的训斥着盼儿。
盼儿明明是南宫除的儿子,可他偏偏喜欢千寻,这让她很是头痛。
“娘亲,我喜欢千寻,为什么不能缠着他。”盼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水倾城恨得牙痒痒。
“我说不准就不准!没有理由!”水倾城莫名有些恼火,语气自然不怎么好。
盼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娘亲,我讨厌你!你爱南宫除,你不爱盼儿了!”
盼儿泪的指控一下子就将水倾城心头的怒火给烧灭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儿子超爱吃醋,原来吃尹天浩的醋,现在竟然吃起南宫除的醋来了,真是让人无语。
这时,她突然恍然大悟,难道,他不喜欢南宫除的原因是这个?
“娘亲最爱盼儿了。”水倾城妥协了,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能不爱嘛。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盼儿脸上挂着阴谋得逞的笑容,不经意间的抬眸,发现曲妙愁容满面的站在那里,想了想,不由说道:“娘亲,咱们也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当初听爷爷说兰若死在战场上,他一直很想去看看战场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可是打仗,不是去玩儿!”水倾城瞪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很浓。
上战场就意味要将生命置之度外,盼儿还这么小,哪里适合上战场了。
“娘亲,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舍得子的徒弟,算起来,我和弦月还是同门师兄弟!还有,我还会一点医术……”盼儿掰着胖胖的手指,如数家珍。
说了这么多,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跟着去战场!
水倾城气得差点吐血,有些口不择言,“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照样被人掳了两次?”她只是生气儿子不听话,并没想到这是在揭儿子的伤疤。
她的话音才刚落,盼儿就冲她嚷了起来,“我被掳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女人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要是明刀明枪的打,我又岂会输给她们!哼!”说起玉凝芙和如烟,他心里的恨意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
最为可恨的是,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是,我儿子最厉害了!”水倾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亲昵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满脸宠溺。
这时曲妙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盼儿的手,“你是舍得子的徒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盼儿是舍得子的徒弟,弦月也是,如此说来,弦月布的阵,盼儿是不是能够破呢?
“妙姨,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盼儿皱了皱眉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从会走路就开始跟娘亲学武了呢!”
他哪里知道,舍得子和舍粒子原本是同门师兄弟,曲妙四人是舍粒子的徒弟,盼儿是舍得子的徒弟,论起来,他们是同辈。
“盼儿,既然你是舍得子的徒弟,那他有没有教你什么机关阵法之类的东西?”如果舍得子有教,那弦月的阵对他们来说就够不成任何威胁了。
盼儿歪着头想了想,“有,没有……”说起来,舍得子才教了他几个时辰不到,他又那么小,能记住的东西着实有限。
“你再仔细想想看。”曲妙望着盼儿,一脸的期盼。
看着曲妙的脸,盼儿突然想起一件事,“舍得子也有教南宫除工夫,妙姨去找南宫除问问看不就知道了。”虽然舍得子一直未收南宫除为徒,可他却真真实实的教了南宫除三年的工夫。
听盼儿这么一说,水倾城也想起来了当时舍得子和南宫除的对话。
当时,要是知道尹天浩带他们走是为了躲避南宫除,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
听了盼儿的话,曲妙心里一下子就燃起了希望。
三队人马离开了皇城,朝着嫣城开去。
嫣城,离皇城不过四十里路的样子,若是嫣城被破,敌方的军队就会长驱直入,直抵皇城脚下,可想而知,这嫣城对于赤珠国百姓来说有多重要,所以,逍遥才会拼了命去保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