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微凉。
贴满大红喜字的房间里,红烛闪烁。
大红的锦被,大红的纱幔,大红的嫁衣,大红的喜帕……
在这片妖娆的红色的海洋里,梅落雪静坐在床边,大红的喜帕遮住了那张娇媚的容颜,也将她脸上的紧张一并给遮了去,放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水倾城临走之前塞给她的那封书信。
前途未卜,心情,犹为紧张。
门,被人轻轻推开,同样是一身大红新郎装的弦翊走了进来,步子微微有些凌乱,俊颜上,挂着魅惑的笑容。
拜过天地,他与水倾城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今天,他特别的开心,因此,便多贪了几杯,以至到现在,都有些醉了。
迷离的眼神落在床沿上那抹娇小的身影上,心里的某块地方逐渐变得柔软,“小倾城……”薄薄的红唇一张一合,声音软软的呼唤着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字。
直到现在他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梦境太美,以至于他迟迟不愿醒来。
梅落雪的身子莫名一颤,似是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碎片一点一点掉在地上,就算再拾起来重新拼凑,怎么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模样。
弦翊,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呢?
苦涩的笑笑,眼里,似是有了氤氲的水雾。
她早就知道他爱的人不是自己呵,为什么还侥幸存着那么一丝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呢?
见那坐在床沿上的女子没有回应,弦翊转过身去,轻轻地关上门,随后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端着走了过去,声音越发的温柔如水:“小倾城,来,咱们先喝合卺酒,喝完之后,你就是我弦翊真正的妻了,从今往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此时此刻,他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梅落雪稍稍抬高了头,虽然头上盖着喜帕,她依然能清晰的看到男人那修长的手指,白玉酒杯越发将他的手指衬得白皙。
怔了怔,迟疑的伸出手去接过杯子。
“小倾城,来,咱们一口干了它!”两只酒杯轻轻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弦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浓烈醇香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莫名有些醉人。
梅落雪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杯里,发出一声轻响,心,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怎么能痴心妄想他的心中会留一个位置给她!
看着梅落雪端着杯子并未喝酒,弦翊不悦的蹙起眉头,“小倾城,你怎么不喝?”想了想,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语气变柔:“若是不会喝酒,你浅啜一口就是了,不用整杯都喝下去。”就算他醉了,可是心里却是非常明白,今天,是他与她的洞房花烛夜,要是把新娘灌醉了,怎么洞房?
脑海里,莫名跳出一些限制级的画面来。
再联想到接下来两人要做的事,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说起来,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也不是第一次洞房,可是,这一次,他却格外激动。
难道,因为那个女人是水倾城的原因么?
听他这样问,梅落雪赶紧收拾好心情,红唇贴在酒杯边缘,喝下了这杯合着混眼泪的酒。
成为他的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么?
可为什么,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不停的往外涌呢?
见梅落雪喝光了杯中的酒,弦翊开心的笑了,接过酒杯放到一边,急忙伸手去揭那盖在头上的喜帕。
梅落雪的身子动了动,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制止他的动作,整颗心都已经蹦到嗓子眼儿,差一点就要跳出来了。
弦翊趁势握住她的手,身子前倾,将她压倒在了床上,滚烫的唇落下,轻轻地啃噬着她销魂的锁骨,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小倾城……小倾城……”
喜帕依旧盖在梅落雪的头上,而他,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身下人儿的甜美了。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梅落雪那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不少,浅浅地回应着他的热情,任心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泪水划过脸颊,无声地落在枕头上,红红的枕头上便有了一圈圈浅浅的泪渍,如花般妖娆,指尖用力收紧,手里的那封信快要被揉碎。
痛并快乐着。
是这样么?
听着梅落雪喘息的声音,弦翊支起身,小心翼翼替她解着身上繁复的扣子。
一粒,一粒……
有几次,梅落雪都想对他如实相告,可是,她怕,怕失去。
当身上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一具诱人的胴体出现在眼前,弦翊不由的屏住呼吸,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那曼妙的曲线,最终挺在了胸前那两个小小的圆点上。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卷全身,梅落雪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可是,她很明白,自己不能出声,否则,弦翊就会听出来。
“小倾城,平时你不是最喜欢对我大呼小叫的吗?怎么今天晚上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弦翊还是感觉到了身下人儿的不对劲。
梅落雪心头一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把信交给他吗?
就在梅落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弦翊伸手,一把扯掉了盖在她头上的喜帕。
四目相对……
擦出的不是爱的火花,而是愤怒的火苗。
“怎么是你?”一个激灵,弦翊顿时清醒过来。
他不是没想过水倾城会逃走,因此,他才派了那样多的人守在这新娘外面,可是,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梅落雪怔然,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说!你把水倾城怎么样了?”弦翊冲她大吼起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黑眸里氤氲着浓浓的情欲。
在他心目中,梅落雪是聪明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她都分得很清,于他来说,这样不拖泥带水的女子更让他放心。
可是现在,她做了什么?
他的洞房,新娘却不是自己想娶的女人,而是这个他一直以为分得清孰清孰重的女子,叫他如何不怒!
梅落雪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很快回过神来,找了一个最烂的借口,“翊……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跟在弦翊身边这么久,他从来都是淡然的,情绪波动不会太大,现在他突然对她发这么大的火,说明,他是真的很担心水倾城。
只可惜,就算再担心,再爱,水倾城也不会回来了呢。
“你在撒谎!”弦翊起身下床,黑眸里的情欲已经消褪,“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又不是傻子,岂会轻易相信梅落雪的这套说辞。
梅落雪坐起身来,伸手将衣服拉拢来遮住胸前祼露的春光,泪悄无声息地划过香腮。
“呵,翊,你好狠!”她望着弦翊,突然就笑了。
她很想按照水倾城的吩咐交出那封信,可是,当她在看到弦翊眸里的冷漠时,立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想赌一赌,看弦翊最终会不会信她。
弦翊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冷得蚀骨,“整个王府,就只有你和她发生过争执,因此,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梅落雪依旧在笑,手越发的攥得紧了,“你也说了,只是嫌疑!并无证据证明是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撕破脸就撕破脸吧!
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对她呢?
弦翊阴冷一笑,声音冷得蚀骨,“别忘记了,在翊城,本王才是主宰!想要一个人的命,简直比捏死一只蝼蚁还要容易!”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允许水倾城对他放肆!就算是他宠爱的女人也不行!
望着眼前这张冷若冰霜的脸,梅落雪不由缩了缩身子。
明明才只是秋天呵,怎么会这般冷?
闭了眼,梅落雪不再说话,只是手心里的那封信,紧了又紧,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这是她最后的王牌,水倾城曾说过,只要弦翊看过这封信后,绝对不会怪罪于她。
这样,可以吗?
看着她的模样,弦翊心头的火越发的烧得旺了,他不由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襟,满脸阴鸷:“别以为你不说话,本王就会放过你!不交代出水倾城的行踪,休怪本王无情!”
“在你的心里,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梅落雪睁开眼,泪眼朦胧中,男人的脸已有些模糊不清。
她很清楚,他向来说到做到!
水倾城失踪,而她又出现在洞房里,弦翊绝对不会那样轻易就饶过她。
可是,如果现在交出手里的信,她又有些不甘心。
毕竟,她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也不会赶尽杀绝吧!
“是的!在我心里,她比谁都重要!所以,不要试着挑战本王的底线!”这么多年,他的心里,一直有着她的位置,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将她留在身边,没想到,却在这新婚之夜给弄丢了,叫他情何以堪!
“哈哈……”梅落雪仰天大笑起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微微有些扭曲。
心呵,是不是痛得麻木了就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