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如水。
水倾城独自坐在梨园的一角,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自她和左千寻之间有了约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也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因为关系的转变,她已经找不到过去的那种感觉了。
她时常对自己说,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应该答应嫁给左千寻,倒是宁愿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尽管如此,左千寻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每一次来,都会给她带一件小礼物,这多多少少让她心里有些平衡。
只是,静下心来想想,这样的男人,真的适合她吗?
想到这些,她便觉得一阵烦燥。
“大哥,你垄断了紫御国所有的粮草,目的是什么?”温润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
水倾城一惊,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大哥垄断了粮草?
难道,他真的是想断了南宫除所有的后路?想让他们饿死在关外?
“奕铭,你不觉得,那个男人身上罩着太多的光环吗?就算这一仗他打输了,依旧无损他那些光环。”水奕封的声音很冷,不似平时那般温和。
“大哥,你究竟要说什么?”幸好水倾城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极偏的角落,否则,很有可能被他们发现。
“奕铭,我想问你,左千寻和南宫除,你更喜欢哪个男人?”月光下,水奕封的脸上闪着淡淡的光芒,水倾城这才发现,眼前的哥哥和父亲长得极为相似。
“说实话,我更喜欢左千寻!虽然,他没有钱,也没有权,但是,他对倾城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觉得,这一生,倾城能被他这样的男人宠着,爱着,肯定会幸福的。”听了水奕铭说的话,水倾城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原来,她的哥哥们竟是这样爱她。
“既然这样,那么,南宫除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水奕封的话,透出一股狠厉,让水倾城心惊。
她的哥哥,怎么可以为了她的幸福,置战场上那么多人的生命于不顾?
若结果真如他们如愿,她除了愧疚,怎能过得幸福?
“大哥,难道?”水奕铭吃了一惊,神色微变。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水奕封点头,“不过,想要置南宫除于死地的人,不是我!”
凭他们的财富和水云鹤丞相的地位,要想置南宫除于死地,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他们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根本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谁?”
“你不必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我唯一可以向你透露的一点就是,这个人,比爹爹的地位还高……”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放眼整个紫御国,能比丞相地位高的能有几人?
听到这里,水倾城几乎尖叫出声。
看来,南宫除的人缘确实不怎么样,就连皇上都想要置他于死地。
虽然,她恨南宫除的寡情薄义,但是,既然她知道了,就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她得想办法帮助南宫除。
“大哥,万一倾城爱的人是南宫除,若他死了,倾城不是会伤心死吗?”
“奕铭,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吗?如果倾城对他还有爱,就不会轻易的放弃。既然她休夫,放弃了他,就表明,她对他已经没有了情。”看来,水奕封的确是了解水倾城的。
不过,他恰恰漏掉了一点。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水倾城越恨南宫除,就表明她越爱他。
“大哥,我还是觉得不妥。”水奕铭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
“奕铭,别婆婆妈妈的了,就这么办。”水奕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变暖,“夜深了,回屋歇着吧!记住,今天晚上的谈话,不准向别人透露半句!”
“我知道!”
“走吧!”
说完,两人并肩离开。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水倾城这才站起身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水倾城回屋的时候,丝菱正四处找她,看到她回来,眼圈突然就红了,“小姐,你回来了!”语气里透着惊喜。
“丝菱,小姐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哭什么哭啊?”水倾城看了她一眼,继续朝着床的方向走去,她要想办法救南宫除,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其它的事。
“奴婢只是害怕小姐扔下我,一个人离开了,奴婢会很想你的。”不过,她更害怕弄丢了小姐,被老爷责罚。
“丝菱,我看你是怕我走了,老爷会责罚你吧?还说的这么好听!”知丝菱者,水倾城也!
这个结论,是水倾城在经历了无数次独自离家,丝菱被水云鹤责罚而得出来的。
她很清楚,父亲责罚丝菱只是为了让她觉得愧疚,因为,她水倾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为她受苦,替她代过……看来,水云鹤对她,不是一般的了解。
“小姐……”被水倾城一语道破,丝菱不由红了脸。
“我很困,想睡觉了,你出去吧!”水倾城张嘴打着呵欠,满脸困意。
听她这样说,丝菱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倏地转过身来看着水倾城,小声说道:“小姐,三少爷来找过你!”
“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事?”水倾城打呵欠的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疑惑的问。
“三少爷说,你回来后去一趟他那里。”说着,丝菱的脸不自觉的有了少女的娇羞。
“小丫头,难道,你对水奕绝他……”水倾城一眼就看穿了丝菱的心思,一语道破。
“小姐!你……”这她这样一调侃,丝菱的脸越发的红了,羞得无地自容。
“你要真喜欢水奕绝,我就去给他说,让他收你做妾。”反正水奕绝的女人多,应该不会在乎多这么一个,只是,丝菱太过单纯,老实,水倾城担心她会被其它女人欺侮。
“小姐!”丝菱跺了跺脚,红着脸跑出了房门。
望着她的背影,水倾城淡淡一笑。
丝菱,放心吧,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至于幸福与否,这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水倾城迈步朝着房门口走去。
水奕绝这么晚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淡淡的幽兰香钻入鼻中,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水倾城惊的抬起头,黑眸对上一双深情的眼眸,心,微微一颤,这声音,这眼神,都让人不自觉沉沦。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小声嗔道:“既然你都说这么晚了,那你还来?”每次左千寻来都是这样悄无声息,有好几次她都吓得差点喊救命。
“我想娘子想得睡不着,所以,就忍不住跑来看娘子了。”自从两人的婚事在征得水倾城家里人的同意之后,左千寻就已经改了称呼。
不过,这福利仅限于两人独处的时候。
在人前,他对她客气,有礼,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唯有水倾城心知肚明,左千寻,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听他这样说,水倾城瞪了他一眼,不由啐道:“你想别人想得睡不着,反而赖在我的头上,真是个无赖!”
左千寻也不恼,邪邪一笑,“娘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
水倾城先是一怔,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左千寻,是在拐着弯说她吃醋呢!想到这里,她突然就笑了,那笑容在烛火的映衬下,闪亮夺目,“左千寻,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最讨厌的季节便是秋天!所以……”她故意省略了后面的字,但,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说完,她还冲他笑笑,一副挑衅的模样。
耍横,耍无赖,我也会!
左千寻的额头立时泻下几道黑线,笑容迅速敛去,一双妖娆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像是把眼前的女子给瞪出两个洞来,“水倾城,你敢……”虽然他知道她不会轻易悔约,可是,他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心就会很痛。
看到他异样的表情,水倾城这才觉得这玩笑似乎开大了,左千寻说过,娶她,一直是他的心愿,她不应该拿这个来开玩笑的。
“千寻,对不起嘛!”她上前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摇晃起来。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左千寻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小声警告。
“嗯,嗯……我知道了。”水倾城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去扯左千寻捏住她鼻子的手。
“知道就好!若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他低下头,唇若有似无的掠过她的唇瓣,最后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一股异样的热流迅速窜遍全身,水倾城的呼吸不由的有些紊乱。
这感觉,好奇妙!
“千寻……”她伸手抱住他的腰,似是在呓语。
闪烁的烛光里,能清楚的看到诱人的红晕在她瓷白的脸上晕开,犹如娇艳的牡丹,左千寻心头一喜,伸手紧紧的搂住她,似是要把她给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唇,落在她白皙的颈间,轻轻地,柔柔地……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窗外的月亮害羞的躲进了云层,就连星星也全都躲了起来,不敢看这缠绵的一幕。
因他的亲吻,水倾城身子渐渐变热,微微有些颤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