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马加鞭赶到莫南驻扎的地方,这时,天上的星星已全部隐去,天空,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见到两人,莫南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赶紧闪身让两人进了帐篷。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水倾城直接切入主题,“莫南,这里一共有多少人马?”
“大约十万左右!”顿了顿,莫南解释道:“这些人全都经过专门训练的,个个都练就了一身好功夫!”
这些年他们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自然是要培养出最优秀的人才!
水倾城微微点了点头,望着帐篷的顶部,没有说话。
十万人马……
皇上的军队,少说都有上百万人马。
就算这些人经过专门训练,有一身好工夫,可毕竟是第一次作战,很有可能经验不足,该如何调配,才能出奇制胜呢?
“倾城,你有何打算?”看着水倾城一脸严肃的模样,水奕绝不由开口问道。
其实,他还有一支暗卫,人数虽然不多,但全都是精英。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暴露这些人。
“劫法场!”水倾城收回目光,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万万不可!”水奕绝吓了一大跳,张大的嘴巴怎么也合不拢。
他很清楚,暗地里,弦月是个阴险毒辣的人,根本就不似人们眼中的那般无害,南宫除处斩的消息传得这么快,想必,他早就做好一切准备,要将南宫除的人一网打尽。
劫法场,正好是自投罗网!
莫南看着水倾城,眸里除了欣赏,似乎还有些暧昧不明的情愫掺杂其中。
他记得,刚入王府的水倾城很安静,安静到几乎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后来,她失足跌入湖中,醒来后,她的性子似乎变了许多,不过,她还是依然安份守已的守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不曾与谁争半分宠。
那一次,她为了救下自己的丫鬟,挺身挡住南宫除的鞭子,看着她被抽得皮开肉绽的模样,他,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后来,他不顾南宫除杀人的目光抱她回房,从那时起,他的脑海里,便时常会浮现出一抹纤细的倩影。
后来,她休夫离开王府,再后来,她送粮草到关外……
关于她的事,他听说了许多,只是,他与她,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交集。
上次去丞相府找她,他的初衷是希望她能去一趟天牢,开解下南宫除,替他解开心结,没想到,他都还没当面告诉她有关南宫除的一切,就得到了南宫除即将斩首的消息。
今天一整天,他想了许多种解救南宫除的方法,可是,却没有一种能行得通,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却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还提出了一个最简单有效的解决办法。
“为何不可?”水倾城把目光投到水奕绝的脸上,疑惑的问道。
“你知不知道,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驻扎着皇上的三十万人马!而那领兵之人正是当年紫帝最偏爱的儿子——翊王。”水奕绝的眼里几乎结了冰,冻结了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翊王?他怎么会在皇城?”水倾城只知道,自紫帝驾崩后,弦月便赐了城池给各个皇子,平时,他们都各自守着一座城池,没有弦月的召见,他们绝不会踏入这皇城半步。
这看似大方而又仁慈的举动,只有明眼人能看出,弦月真正的用意是将他们发配出去,这样,他的皇位便稳如泰山了。
当初紫帝在世的时候,这弦翊便是他最爱的儿子,早早的就封了王,不仅赐了一座离皇城不远的豪华的府邸给他,而且,他还将当时紫御国最大的一支军队拨到他的名下,并赐免死金牌一张。
紫帝的用意,昭然若揭。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紫帝会将皇位传给弦翊,没想到,他遗诏上的名字却是弦月而非弦翊。
当时,天下哗然。
而弦翊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依旧神色淡然的品着茶,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聪明如斯,他怕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罢!
亦或者,他根本从来就没想过要做皇帝。
“早在南宫除被打入天牢之前,翊王的军队就已经驻扎在了皇城之外,不难看出,弦月其实早就有所准备,想要将南宫除置于死地!”水奕绝冷静的分析,他只是希望水倾城能打消去劫法场的想法。
“依照这翊王散漫的性子外加先皇赐的免死金牌,即便是弦月下旨,他也有可能会抗旨不遵!这次,为什么会这么听话呢?”水倾城看着水奕绝喃喃地说道。
对于翊王的印象,水倾城的记忆依旧停在六岁那年。
小时候的她,对皇宫极为向往,总是吵着让爹爹带她去皇宫玩。
那一日,是太后生辰,于是,爹爹便带着她去了皇宫。时至春天,那偌大的御花园里到处都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红的,黄的,白的,蓝的,各式各样,千姿百态,蝴蝶成群的飞来,在这迷人的花丛中翩翩起舞。
春风吹过,不时飘来阵阵花香,让人陶醉其中。
走在爹爹身后,水倾城好奇的东张西望,那模样与刘姥姥进大观园没什么差别。
看着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扑起蝶来,因为玩得太过高兴以致于完全忘记了爹爹的存在。
她在花丛中奔来跑去,突然,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膝盖碰在硬硬的地面上,磕得生痛。
她顺势跌坐在地上,眼泪倏地狂飙了出来,嘴里不停的叫着,“爹爹,爹爹,倾城的脚痛痛……”过了许久都没等到爹爹的安慰,她不由抬起头来,这时,她才骤然发现,她与爹爹,竟是走散了。
这下,她慌了,起身一看,这偌大的御花园,竟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心里,越发的慌了。
她要丢了,爹爹该多着急啊!
“爹爹,你在哪里!”她急急的站起身来,顾不上膝盖的疼痛,一边呼叫,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这御花园太大,她跑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条出路,跑得累了,她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懒得再白费力气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突然想到,爹爹要是发现她丢了,肯定会沿着原路回来找她,她在这里等,肯定会等到爹爹的出现。
想明白了这些,她便不再慌张了,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欣赏起蝴蝶优美的舞姿来。
突然,只听到‘哧溜’一声,一团白色的东西从眼前晃过,水倾城吓了一跳,连忙睁大了眼睛。
可是,那东西竟是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这时,她不由想起家里的丫鬟们说过的话——江湖上有种人为了练成邪功,专门喝小女孩的血,喝完后再吃她的肉,并且,那些人的功夫都是极高的,用来无影去无踪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
难道,这便是丫鬟们口中所说的那种人?
这时,她再也无心观赏那些蝴蝶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大概是因为太过慌张,她才刚跑了几步就以狗吃屎的姿态跌倒在地,嘴唇肿了,鼻孔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黏黏地,很不舒服。
身后,隐隐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更是急得不可开交。
怎么办?
怎么办?
她是不是就要死了?
“小妹妹,怎么啦?”软软的童音传来,接着,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双白皙的小手,袖口的地方镶着黄色的金边,亮闪闪的晃花了水倾城的眼。
水倾城仰头一看,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哥哥,笑起来的模样跟太阳一样暖和,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很委屈,那刚收回去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散落一地。
见她哭得伤心,小男孩不由把头扭向左边肩膀,那里,正站着一只银狨,通体白色,尾巴是一撮黑色的毛,此时,正淘气用着爪子在搔耳朵,龇牙咧嘴,乐不可支,小男孩把脸一沉,冷冷地喝道:“小白,看你把人吓得!不准再闹了!”
他只是以为是这银狨把她吓到了。
毕竟,这猴是其它国家进贡来的宝贝,这紫御国可是没有的呢,没见过也实属正常。
听他这么一说,水倾城这才把目光转到银狨身上。
当看到它那一身洁白的皮毛时,她直觉以为是妖怪,心想,这玩意儿会不会就是丫鬟们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呢?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这玩意儿分明就是一畜生,难道,练成了邪功,还能由人变成畜生?
小小的她,自然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天真的开口问道:“小哥哥,这畜生是不是可以幻化成人形?”
小男孩笑了笑,伸手直接拉起她小小的身子,温言软语说道:“小白不过是一只银狨而已,又怎能化为人形呢!”
“那它会不会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吼吼,这么白痴的小盆友,真是让人抓狂啊啊啊……
小男孩‘噗’地笑出声来,见他笑,他肩膀上的银狨也跟着开心起来,在那里吱吱叫个不停。
见他笑,水倾城以为被自己说中,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转身拨腿就跑。
ps:银狨(Callithrixargentata)又叫银绢毛猴,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猴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