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除一惊,飞快的冲了过去,弯腰将她抱起往凝芙阁走,“全都跟上!”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冷得毫无温度。
那帮女人吓得赶紧跟了上去,水倾城一看,正打算趁乱逃走,可是,这样的好戏若是错过了她这个主角,又有什么好看呢?
于是,边芷柔冲着旁边愣着的丫鬟吼道:“还不赶紧给九夫人让路!”说完,她走过来,状似亲昵的挽着水倾城的手臂,“妹妹,走吧!”那不愠不火的样子,真是让人有气无处撒。
就这样,水倾城被边芷柔拉着到了凝芙阁。
两人刚要进屋,就听到南宫除大声的咆哮,“全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接着,便有丫鬟红着眼跑了出来。
此时的水倾城倒是极为淡定,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她也只有去面对了。
不过,南宫除对待玉凝芙和她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却是让她心酸。
“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觉得心痛吗?”边芷柔的话,若有似无的飘进耳朵里,水倾城侧过脸去,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边芷柔眼里的落寞。
原来,她也爱南宫除。
她也会心痛。
“你会吗?”她张嘴,轻声问道。
“会!”她没想到,边芷柔竟然回答的这样爽快。
每个女人都希望男人的心里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自己的,边芷柔当然也不例外。
“走吧!”水倾城冲着边芷柔温和的笑笑,声音很低。
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无声胜有声!
两人相携进了屋,水倾城看到南宫除正坐在床边上,冷魅的脸上阴沉的可怕,心,微微一凛。
若是,玉凝芙腹中的胎儿不能保住,想必,她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离开,就更是别想了。
见到两人进屋,玉凝芙弱弱的开了口,“王爷……对不起……”她的眼角有泪水涌出来,苍白的脸蛋越发的显得楚楚可怜。
这句对不起,她其实是想对腹中的胎儿说。
她何尝不想为南宫除生儿育女,可是,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她不能留。
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想要解决掉这个孩子,直到今天,她终于有了机会。说她狠也好,毒也罢,她能做的选择,只有这一条。
“别说话……”看到玉凝芙身下被血染红的被褥,南宫除不由握紧她的双手,声音无比温柔。
水倾城远远的看着,轻轻的挣脱了边芷柔的手臂。
她真是想不通,自己明明只是轻轻的推了她们一下,边芷柔没事,可玉凝芙怎么就会出事了呢?
“王爷……你会生妾身的气吗?”刚才南宫除表现出来的紧张,让她心生愧疚。
“不会!”南宫除抬眸看向门口,缓缓的开了口,“我会让推你的人付出代价!”
听了他的话,玉凝芙扯开嘴角,柔弱的笑了。
而水倾城则是转身拨腿就跑。
该死的南宫除,这一次,我坚决不会傻到等你拿鞭子抽了!
她要,跑得越远越好!
最好是南宫除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
只是,她才刚跑出几步,便听到南宫除冷冷的喝道:“给我站住!”那声音很冷,让人有种掉入冰窖里的感觉。
水倾城一惊,竟是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回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完美的唇角划出一道微愠的弧度,幽深得难以捉摸的眸子中此刻闪烁着一种叫做愤怒的光芒,紫色衣衫上那斑驳的血渍越发将他衬得妖冶。
薄凉的唇一张一合,声音依旧冰冷:“犯下了这样的罪行,竟然想逃?”
水倾城收回思绪,粉唇微启,“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躺着也中枪,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
“不是这样是怎样?难道,我亲眼所见会有假?”女人如衣服,旧的扔掉可以换新衣,可是,孩子就不一样了,那是他的骨肉,他当然会紧张,会心痛……
不过,好象他在看到水倾城脸上的血痕时,也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既然这样,那我无话可说!”此时的南宫除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戾气,虽然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她依然能强烈的感觉到。
今天,怕是在劫难逃。
心,好似有些隐隐做痛,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有雾气氤氲。
水倾城,这就是你执意选择的路,为了这个男人,你失去了太多,可最终换来了什么?
看着她蒙着雾气的眼眸,南宫除有一瞬间的恍惚。
“啊……好痛……王爷,妾身……妾身……怕是……要先走了……”玉凝芙虚弱的声音传来,南宫除骤然回过神来,身上的戾气尽消,眸里柔情绻缱,声音极尽温柔:“芙儿,别说傻话,坚持住,太夫很快就到。”
水倾城突然就笑了。
那笑容明明很灿烂,却让人觉得心疼。
刚才还是一副想要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模样,不过眨眼工夫就变得如此深情款款,这便是爱与不爱之间的差距么?
罢了,也该死心了!
“小城城,这是准备去哪儿呢?”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外,只见水倾城的身后,立着一个红衣妖娆的男子,妖冶的脸庞上挂着邪肆的笑,桃花眼含水凝眸,好不迷人!
熟悉的幽兰香气钻入鼻中,即便没有回头,水倾城也知道身上站着的男人是谁。
身子莫名一软,不由跌入到他的怀中,“千寻,带我走!”
若是换作以前,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定会冲他大骂,可是今天,她突然对他生出一股感激来,甚至都没想过左千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怀里的身子柔弱无骨,似乎风大一点都会被吹跑一般。
左千寻的心一阵刺痛,桃花眼里有了一抹杀意。
看到左千寻,南宫除眼里闪过一抹错愕,他的伤,这么快就好了?他那暗器上的毒可是剧毒无比,就算吃了解药,也不一定能够好起来,可是,才过了这么几天的时间,他就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千寻,带我走!”水倾城再度开口,她其实是感觉到了左千寻的杀意。
“嗯……”左千寻的桃花眼里,是难得一见的深情。
这样的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格外的温馨。
南宫除的神色暗了暗,放开玉凝芙的手,纵身跳了出来,“不准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每次这个男人的出现,都会将他的心绪给拨乱。
两个男人同样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南宫除冷魅无情,菱形的薄唇完美透着冷漠;左千寻邪魅性感,犹如一朵美丽的罂粟花,尽管身带剧毒,依然让人贪恋。
红衣男子脸上的宠溺是那样的明显,屋子里的女人不禁开始嫉妒起男人怀中的水倾城来。
能被这样的男人宠着,爱着,就算死,亦是甘之如饴。
“不如这样,我们来做笔交易吧!”左千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玉凝芙,眸里的深情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做。”南宫除深邃的眸看向他怀里的水倾城,似乎,这女人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曾像这般温柔。
“我让人替她保住腹中的胎儿,你,放了小城城。”左千寻不由紧了紧手臂,不愿让人窥探她的美好,“我要带她走!”其实,就算南宫除不答应,他也有本事带水倾城走。
他这样做,不过是想让试探下水倾城在南宫除心中的地位。
“大夫一样能行!所以,本王不需要和你做交易,现在,请放开本王的女人!”本王的女人这几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他不愿承认在听到左千寻说要将水倾城带走的这一瞬间,他的心突然很痛。
他安慰自己,他不过是想将她困死在王府也不会让他人如愿以偿。
只是,事实果真是如此吗?
怕是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哦?是吗?”相较于南宫除的愤怒,左千寻倒是一派悠然自得,“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都没有大夫来?”似乎,南宫除对水倾城,有那么一点喜欢。
可是,他也喜欢水倾城呢,这下,怕是要让南宫除失望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南宫除不傻,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左千寻眨了眨那勾魂的桃花眼,一脸无辜,“我不过是多花了几倍的诊金,让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替人看病,看样子,你是不愿意,罢了……”那样轻松的语气,让南宫除恨得咬牙切齿,“你!”
南宫除回头看着玉凝芙,感觉她的脸似乎越发的苍白了,接着,有微弱的声音传来,“王爷,妾身没事!您千万不要答应!”
“芙儿,别说话!我自有分寸!”他很清楚,若是再等下去,她怕是命不久矣,长袖下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艰难的开了口,“好!”
此时此刻,他该在乎的是玉凝芙腹中的胎儿,至于其它,等过了这一关,以后再做打算吧!
可他不并知道,当那个好字从他口中跳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的插入了水倾城的心脏,痛得她几乎快要窒息了。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果真什么也不是!
她应该反击的,可是,此时的她却是什么伤心的也说不出来,眼睛莫名有些酸涩,泪就那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休不止……
罢了,罢了……
她的梦,也该醒了。
看来,她休了他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感觉到胸口的湿濡,左千寻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冷冷的说道:“曲妙,救人!”说完,大步离开。
“小姐,等等我!”丝菱追了上去。
水倾城绻缩着身子窝在左千寻怀里,小声抽咽着。
再美的东西若是有了裂痕,即便是修补好了也有一道难看的疤痕,而她的心在经历过无数次的伤害之后,早已变得千疮百孔,想要愈合,怕是很难!
“小城城,别哭了好不好嘛,你哭得人家的心都快碎了!”左千寻妖孽般的脸上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声音更是柔到了骨子里,让人贪恋。
“噗!”水倾城不由笑出声来,尽管腮边还挂着泪,心情却是一下子好了许多,“千寻,你真是妖孽!”似乎和左千寻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快乐。
“小城城,从今往后,你可是要对人家负责哦!”刻意拉长的尾音,听得水倾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得了,别再说了!你要再说下去,估计我得吐出来了!”
“小城城,你打算回赌坊还是回丞相府?”其实,他倒是希望水倾城能回赌坊,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见到她了。
“暂时不回水府,去赌坊住一段日子再说吧。”今天的她着实有些狼狈,她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家人面前,再说了,她还得好好想想,这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好!”左千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以后我可以每天都赌钱了,真是开心!”在赌桌上,她可以忘记一切不愉快,这习惯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
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和哥哥们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陪她,于是,她便养成了女扮男装溜出府去玩儿,有一天,她无意间撞进了一间赌坊,看到赌桌上那些忘乎所以的赌徒,她便学着他们的样,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赌博。
没想到,这赌博就像是罂粟,让人很容易就上瘾。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成了赌坊的常客。
不过,自从认识南宫除之后,她便不再去赌坊了,而是乖乖呆在家,学礼仪,背四书五经,学琴棋书画……
那一年,她父亲娶姨娘,一气之下,她又去了赌坊,那天晚上,她再遇南宫除,自此,一颗芳心全都系在了他的身上。
再后来,她入了王府。
到如今,便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