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是不是，因为严梓翼？”
果然，我刚说出口，他就红着眼，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果然还想着他对不对。”
“我没有，我真的放下了。”
这话我说了无数次，尽管他不信，以为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你知道吗，他竟然连同雪国对付我，以前我只以为他想要这个皇位，没想到现在，他要毁了这个国家，今日要不是探子早点发现不对劲，我可能真就交代在外了。”
我这才发现，严梓熙的脸色很不寻常，白得吓人。
他受伤了。
倒在了我的怀里。
太医来诊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伤触及心脉，只差一点，他就真的没命了。
可见下手之人根本没留情，严梓翼我是了解的，他虽然恨严梓熙，但也不至于下杀手。
难道是因为严梓熙说了要杀他头，他也不顾同胞之情了？
从跟他一同的侍卫口中得知。
原来，真是严梓翼在失势的时候与雪国联手，想要一举杀了严梓熙，重新坐上皇位。
他想用整个国家做赌，这风险太大了。
那雪国心狠，这场交易里赢家不会是姓严的，我懂，严梓翼也懂。
可他还是做了。
9
受伤的严梓熙看起来乖极了，不像醒的时候那么的令人生怵。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撑到回宫的，甚至还有力气来看我。
该说他是深情还是不值得呢。
我试过爱他，但是没成功。
他短暂地醒来，将朝中的事务都暂时交给了丞相打理，随后便一直在我的寝殿里面养伤。
前朝的事好像一点不关他事一样，彻底不过问了。
后宫的妃子来看的时候，无不例外全部被挡在了门外。
我不喜欢这些女人，所以严梓熙从不让我与她们相见。
刚开始的时候，我在后宫还是有很多自由，但是后来，严梓熙对我的控制欲越来越严重。
最后将我关在了这一隅里。
他养伤的时候，我们难得的没有吵架，甚至还能愉快地聊天。
他半仰在床上：“欢欢，如果小时候你先遇见的是我，会不会爱上我。”
我淡淡地笑，没有回话。
因为一旦开口，必不是他爱听的。
他也知道，便不再多问。
“欢欢，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
会伤心吗？
我不知道。
“算了，不问你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严梓熙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过一会，他耐不住安静，睁眼继续问。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严梓翼，和我说说，放心我不生气。”
我垂眸半晌，纠结要不要告与他，可能是真的憋了太久，我还是说了那段过往。
“小时候我和家人举迁来到都城，在路上走散了，我被劫匪抓走后，是他骑着马将我给带了出来。”
“他给我买吃的，还送我回家，他说他叫严梓翼，从那天开始，我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了。”
“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他的妻子。”
“但是好像，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在那个位置和我之间，我根本就不在选择范围内。”
严梓熙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有点可怜我？
在我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他抬起眼，里面的坚定让我有一瞬间失神。
他说：“可我不会，皇位和你之间，我会选择你！”
他说得认真，我却当他在逗我玩。
“皇位你已经得到了，当然会这么说。”
严梓熙听完，气得不行，将自己捂在被子里，说什么都不愿意出来，把一众太医急得不行。
想听的是他，生气的还是他。
真难伺候。
10
他气鼓鼓地离开，但还是每天来盯着我喝药。
渐渐的，我的心里也不怎么排斥他了。
再次听到严梓翼的消息的时候，我的孩子即将临盆了。
据说他在围剿中寡不敌众，严梓熙本来想杀了他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将他活捉。
有宫女从墙角处给我扔了纸条。
“娘娘，严梓翼在死牢里突然发疯，叫嚷着要见您，说是要和你说一件事。”
芍药也看见了，有些担心：“娘娘，和他当断则断吧。”
“您肚子这么大了，去见他皇上会生气的。”
我将纸条烧了，在严梓熙再次来看我的时候，我向他求了圣旨。
“皇上，严梓翼你准备怎么处理。”
严梓熙打量着我，似乎在看我的态度。
“你想怎么办？”
我同样也看着他，在他的打量下，笑靥如花。
“那杀了吧。”
严梓熙不敢相信。
我没解释。
严梓翼这次的罪很重，活着太艰难了，还不如死了痛快。
严梓熙的眼神恨不得将我看个穿，我依旧淡定地给他倒茶，对他说严梓翼活着的危害。
最后，他听取了我的建议。
等我孩子生出来后，就杀了他。
11
为了断我的念想，严梓熙特许我去见严梓翼最后一面。
他蓬头垢面，再无以前的意气风发，而我，一身华锦，算是彻底划清界限。
看到我的肚子，严梓翼像是疯了一样，用力地扒拉牢门想冲出来。
他咬着牙说：“好得很，穆欢欢你果然喜欢的是我大哥，你们俩合着耍我好玩吗？”
“这就是你们俩的情趣吗？可真恶心，你来看我干什么，笑话我吗？”
他果然是疯了。
不然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呢？
“严梓翼，我喜欢你是整个都城都知道的，我的孩子是意外，我不喜欢皇上。”
“从始至终，我穆欢欢喜欢的只有你严梓翼一人，虽然你负我，但是我不曾背叛你。”
严梓翼笑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但是我看到了他眼中的讥讽与不屑。
最后笑着笑着，他就哭了。
端起桌上的一个杯子仰头喝下。
“阿兄，你骗得我好狠，我恨你。”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严梓翼哭，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他的嘴角开始冒了一缕血丝，我这才意识到，那是毒酒。
“把牢门打开。”
我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哪怕他背叛我，背叛国，都没有此刻让我害怕。
原来，我并没有很洒脱，我依旧爱他。
这毒酒很烈，严梓翼奋力地想离开我的怀抱，最终还是没有力气。
“为什么要喝那酒？”
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开始消失，我害怕地抱着他哭。
严梓翼平静下来。
也不再歇斯底里。
他很不舍地看着我。
他说：“欢欢，你哭了。”
“离开我阿兄，他不是良人……”
他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最后直直地摔了下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彻底离开了。
那一瞬间，我心痛到无法呼吸。
12
我早产了，由于惊吓过度，伴随着大出血。
稳婆和太医在我殿前守了一夜。
严梓熙也一夜未睡。
我生了。
一个小公主。
我也从鬼门关挺了过来。
足足半个月我才能下床，在我能简单地出门吹风的时候，我在御花园里……
看到了相谈甚欢的严梓熙和白慕笙！
白慕笙先看到了我，他如往昔般对我打招呼。
“能出门了啊，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你这丫头怎么傻了。”
我微蹙眉，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审视，大脑也有一瞬间宕机了。
严梓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离开，我过后去找你。”
白慕笙点点头，对我摆摆手就离开了。
他这随意的样子，像是很熟悉皇宫。
严梓熙很是平静，他扶着我坐下：“欢欢，我本来还说要去看你的。”
“你这出门也不和我说下。”
我脑子里乱得很，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严梓熙的面容也越来越不清晰。
我晕了，这一晕就是一整天。
再次醒来的时候，严梓熙上早朝去了，我有些庆幸，那是个梦。
可我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手也抖得厉害。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