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繁华了许多,道简站在村子外,看着围在村庄外修葺一新的围墙,颇有点镇子的意味,没想到一别多年,再次返回,村子又大变了样子。
“不知不觉,村子中竟然也有客栈了?”
道简牵着马走在村中主道上,行走多年的土路,现在已经铺上了青石砖,凿磨的痕迹依旧很新,若不是自己对家乡的路依旧熟悉,现在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是走错了村子。
他牵着马穿过悠长的街道,午后的村子,寂静,安详,一阵慵懒的气息飘入道简的鼻间,那是熟悉的家乡味道。
整个村子仿佛焕然一新,不仅仅是临街的房子,就算悠长的小道内,每一间民房都经过了用心的修葺。
拐角一过,退开木门,进入到了早已铺满地砖,如同他在京城宅院中住的房子。
道简半个脚悬在空中,心中开始疑惑起来,他赶忙退出,用力扣了几下门。
“谁呀?”
从屋内传出的妇女熟悉的嗓音,让道简一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自己没有进错家。
“你是?简儿?真的是简儿?你回来了?”
张氏掀起门帘,看到了站在院内,牵着马的道简。道简的模样变化有些大,让他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静静的看了片刻后,才热情的迎上来,仔细打量着写着沧桑的道简。
当年想闯荡江湖的小侄儿,现在已经长成了高高大大的小子。
“回来就好,赶紧进来吧。”
张氏牵着道简的手,拉回到了屋子内。
“怎么没看到妹妹?”
“她呀?抱着你弟弟去杜婶家串门了,我现在就叫他回来。”
“不必了婶子。”
张氏诶了一声,转身回屋,问了道简饿不饿,赶忙烧火做饭。道简打量着明亮的房屋,与之前住的屋子变化很大,当初只是简单的盖了一下,现在感觉,自家的房子仿佛新盖的一样。
“这些年,全赖你在外忙活,不仅是咱们家,就连咱们村子,都沾了你的光。”
张氏看着道简不停的四处打量屋子,将地锅烧好后,走到道简身旁,到了一碗水,推了过去。
“哦?怎么还和我有关系了?对了我叔去哪了?”
“他啊?现在还在当差,是衙门里的人了,上次你离开之后,你叔又开始啥锻炼了,整日打坐的,身体变好了很多。”
张氏说到这里一顿,眼波里面荡漾起柔情,脸颊也变得红扑扑的。
“后来还为县衙里面抓了一个贼匪,县衙老爷看中了他,就在衙门里面干起来巡街的差事,那个老爷对他特别好,别看人家年轻,很是器重你叔呢。”
“哦?叔还做了这种事,没想到,没想到。”
道简抿嘴笑了笑,端起碗大口喝着自家井里的水,入口甘甜解渴,清凉无比,让他不自觉的长出一口气。
“简儿,你小子在外面不是有一个相好的吗?何时领过来给婶子看看?你叔现在都着急了,你这天天也不回家,至少把婆娘带过来,咱们这边,不穷了。”
道简脸上的笑意一僵,避开张氏热情的目光,撇向一旁,不知该如何作答。
张氏一看,心中似乎猜到了几分,这个侄儿天天在外面跑,就算真的有什么女子,多半也是露水情缘,没个定性,便是这个样子。
她见道简神色不对,也连忙岔开话题,端出热好的饭菜,道简接过随便吃着,
她说起来村里面的趣事,东家长,西家短的碎碎说着,直到看见道简打气哈欠时,才停了下来。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看这个天儿,你叔也快回来了,我去咱们村儿的酒馆要几个菜,晚上好好吃些。”
道简见日头偏西,走进了始终给他留着的屋子,屋里没有灰尘,想来张氏每日都有打扫,他在屋中看了片刻,这才躺倒床上,枕着双手闭目小憩。
“臭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下。”
院子里的木门碰的一下打开,随后又重重的合上,睡着的道简赶忙睁开眼坐起身,看到推门而进,一身衙差的衣服,都来不及脱下,只是将刀放在一旁,快步走了过来。
“叔!”
张虎重重的拍在道简的后背,情绪激动,脸上洋溢的笑意,似乎都要咧到耳朵根。看来是修了坤诀,现在的张虎,精神头远胜道简上一次回来时看到的样子。身体变了紧实不说,整个人的表情也变的灵活许多。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哈哈哈,这次能在家呆几天?啥时候走?”
现在的张虎不再下地,衙门里的月钱就够一家人的开销,而且还有不少的商户私下打点,这些油水入账,更是让他自得。
道简见张虎如此精神,很是欣慰,被拉到院子中,看到正在摆着碗筷的张氏后,看到了站在门口,变得亭亭玉立的小妹。
多年没见,当年的小豆芽妹妹,现在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她怀中抱着的弟弟,此时正吃着手指,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叔?咱们家日子好了,不打算再要一个?”
道简笑呵呵的走到小妹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后,轻轻的捏了捏小弟的嫩脸,懒洋洋的看着张虎,正在低头摆筷子的张氏闻言一怔,刷的满面绯红,瞪了张虎一眼。
“赶紧坐下吃饭,这菜都快凉了。”
张氏说完,扭着身子钻进了厨房。
张虎看着张氏两瓣诱人的桃子,挠着头,嘿嘿的笑着。
“要,肯定要,但是还要你婶子努力啊。”
厨房的帘子被掀开,张氏红着脸啐了一口,赶紧躲了进去,不过那一对秀目里的柔情,却是遮掩不住。
道简已经长大了,张虎也不再当他是小孩子,把道简按在凳子上后,示意女儿坐下,爷俩一人一碗酒大口灌着,也不等张氏落座,便夹着菜吃了起来。
“诶呀,叔真的不想让你再出去跑了,赶紧成家了,留在村里,或者跟着我一起去镇上给老爷当差,钱也不少,还安生,你在外面受的苦,我怎么不知道,现今儿咱们家,咱们村,有这么大变化,多亏了你啊。”
张虎咕咚咕咚的灌下酒水,满面红光,他知道道简留不下,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这小子是跟着自己长大的,早已当成一家人,所以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叔放心吧,再办几件事,我就回来,不走了。”
“哦?此话当真?不是唬我?”
“我哪敢呢,当真,当真。”
道简主动拿起酒坛,给张虎满上,随后爷俩再次碰碗,一饮而尽。一旁的张氏收拾了一下,也在桌旁坐下,小口吃着菜。
“好,这么多年,你也差不多野够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都看的差不多了,那就回来吧,改明我先去和老爷说一声,到时候先给你留个位置。你不知道啊,咱们镇上的这个老爷啊,是有大才的啊,是这个!”
张虎说完,比个大拇指,一脸敬佩。
道简眉毛微挑,有些意外,张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般不会随便夸外人,特别是当官的,可现在看,一定是这个官有些本事,让他发自内心的佩服。
在这偏远的小镇,能有一个能官坐镇,怎么都是一件好事,自古皇权不下县,这是当初听单良说的,每当听到单良提起此事时,都是一副痛惜不甘的样子。
可是现在,镇子上竟然也有官员,这是让他没想到的,想来单良一定是这方面的推手,能把手伸这么远,连道简都不得不佩服。
道简端着酒,细细思索,张虎却激动的一直说着衙门里的事。
“我说,不如明天你就和我先去见见咱们的这个大人,先留个好印象。”
张虎酒意有点儿上头,越说越激动,一旁的张氏听闻道简不打算离开,眼中也闪着星星,眼珠一转,吃菜的功夫,就在脑海中给道简过了十几家姑娘,打算将婚事也一并定下来。
道简没有想这些,而是端着酒想着单良的话,还有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对张虎的话只是不停的嗯嗯点头应允,其实耳朵里根本没听。
“那就说定了,明天一早,你就和我一起去见殇大人。”
“嗯,什么?”
道简脸上的笑意一僵,端在嘴边的酒碗凝固住。
“殇大人啊,怎么?莫非你认识?”
“殇大人?叔你可知他叫什么?哪个殇?”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殇游吧?”
张虎歪着头,看着天上的皓月想了想,在道简的追问下,疑惑的写下殇游两个字。
道简看到张虎写下的最后一笔,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感觉自己脑子里面轰然炸响,心头原本早已忽视的惧意再次涌上心头。
眼前浮现出在单府中见到六殇时的画面,当时在场的只有四人,还有两人在外办差,而听单良说,在外办差的两人,才是这六殇中的核心。
而现在,如此巧合的事,就发生在自己面前,不由得让道简悬着的心,更是感觉被紧紧捏了一下。
“小子,嘿!你咋了?”
张虎一手端着酒碗,一手在道简的面前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