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清晨六点,半昏半明的卧室中,林欣在生物钟的影响下自动醒过来。简单的洗漱后,她换上刚买的一身酒红色运动套装,如往常一样,准备出门绕着小区绿化慢跑。
如果是三个月之前的林欣,就算是天天跟同事好友们叫嚷着太胖了要减肥,也不会动一动四肢真的去锻炼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三个月前的那场意外。
林欣看着镜子里一头利落短发的自己,本来,她留着的是一头精心打理的栗色长卷发。自从那个深夜,她在加班后独自回家的路上被一个浑身泛着酒臭的男人拽住头发打昏,往绿化带里拖之后……她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决定剪掉悉心留了多年的长发。
虽然事后女警帮她检查身体录口供的时候告诉过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个好心人刚好路过救了她。林欣却在那一晚之后噩梦频频,梦里是躲不开的粗糙的大手,臭烘烘的大嘴……受过刺激,她再也没办法忍受男同事的近身。公司里平时交好的女同事们,也慢慢地跟她拉开了距离。
到处都是躲躲闪闪的打量眼神,闲话满天飞。明明她是清白的,无辜的受害者,那些有意无意的猥琐眼神,却总是围着她打转。仿佛她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是她自甘下(贱),打扮得过火的缘故。
很快的,公司她也呆不下去了。
她的顶头上司是个三十多岁的独身女人,平时难相处的很,林欣还跟着同事们说过她坏话的,在递给她辞退信的时候,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为难同情的神色。
“这是上头的决定,我试过了,没有办法。这张存折上面是多发的三个月工资,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大程度了,对不起。出去散散心,放松放松心情,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林欣在那个晚上醒来之后没有哭,被同事奚落的时候也没有哭,却在接过信封的那一瞬间,暌违已久的眼泪竟然不宣而至,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了一声谢谢,出去的时候空气都仿佛结冰了,在整个办公区同事的注视下,一点一点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零零总总,竟然只有一小箱,两年多的生活痕迹,原来不过如此。
平时打打闹闹一起胡吃海喝的同事们,谁也没有上来说一句再见。林欣吸吸鼻子,硬(挺)着一副脊梁骨,至少走的时候,得让自己看着有骨气一些。
就是在被辞退的那一天,林欣打了车回到出租房时发现,对面那户空了许久的房子门户大开着,几个装修师傅正到处敲敲打打,天太热,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脱了上衣的……她无法自已地颤抖着,像被猛兽追赶一般,飞快地打开防盗门躲了进去。
现在回忆起来,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林欣总觉得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然而林欣每次转身的时候,那一抹视线却再无踪迹可循。
而对门的那户人家,在那天装修的吵闹过后,门就没有再开过,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仿佛那天不过是林欣的幻觉罢了。
三个月以来,她每日清晨早起绕着小区慢跑二十圈,然后依心情自己做早饭或是到小区外的面包店买点牛奶或蛋糕,九点半躲开上班族们,坐小区的空大巴,去上市区一家只针对女(性)开设的散打课;中午她一般都是避开人群,在公园的长凳上啃个三明治或是饭团随意解决掉午饭。然后休息到一点半,她再转到公园附近的射击俱乐部独自消磨掉一个下午。
林欣不知道其他人在碰到那样的事情后是怎么恢复过来的,对她来说,一部分的自己已经在那个晚上死去了。平平顺顺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不知道,男女体力相差那么悬殊,那种无法反抗的屈辱和绝望,已经深深地被刻进了她的每一寸身体里。
或许,她永远不会有痊愈的那一天吧。林欣抹掉额上滚落下来的汗珠,运动背心已经完全湿透了,右手也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射击练习而隐隐作痛。看看时间,已是超出了半个多小时,负责计时的黄大爷一如平常没有催她,在接过那把弓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对她微笑道别。黄大爷今年已经有六十八岁了,退休了在家里闲不住才到这里发挥余热的,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林欣才选择了这家射击俱乐部。
回家路上,林欣注意到本该是天黑的时候,天空却燃着明亮的橘红色,照到人的脸上,映出一片诡异的血色,莫名的让人心里一阵慌。小跑着回到家,林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门的,仍然是铁将军把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慢慢地吐了口气,心里那种莫名的骚动稍稍平复了些,忽然,吱呀一声,对面那厚重的全钢防盗门慢慢地打开了。林欣呀的一声短促低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作的,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人已经闪进屋里,背靠着房门一阵腿软坐下了。
等回了神,林欣才后知后觉地自嘲般笑了笑,对门的邻居大概要被自己吓着了,开个门而已,也遇上自己这样的神经病了。
而门外站着的顾诚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望着过道外血色的天空,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了。他重生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变卖了所有的家产。赶到H市,可惜当初她没有提到过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的事。顾诚只能根据当初她提到过的一些零星信息,推断出个大概。找了两个多星期才确定下来她上班的地方。
结果匆匆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顾诚在听到那一声短促的惊呼后,找了两分钟才在绿化带里发现半昏迷的林欣,和正急吼吼扯下她蕾丝内酷(故意打错的)的醉汉。那一瞬间,他几乎都快疯了。狰目扯下那人,盛怒之下顾诚竟然忘记了使用异能,断了那人一只手和三根肋骨,险些将那人打死。若不是末世还有三个多月才来,怕给林欣惹上麻烦,顾诚是不会还留那人一条性命的。
暂且让你再活三个月吧。顾诚很快翻出那人的身份证,默默地记下地址和姓名,正在这时,警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轻轻地摸了摸林欣的脸,发动精神异能,很快便将自己融进了背景中。他默默注视着警察将昏迷的犯人拷起,带走了林欣。然后一路附在车底下跟着到了派出所,直到林欣一个人浑浑噩噩地从警局里出来,护送着她回到住处。
顾诚不是没有想过,英雄救美或许是一个更好的开端。但是他不敢冒着吓到她一分一毫的风险,前世她没有躲过这一劫。
他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她是那个车队的“红帐”。平日里总是缩成一团躲在大巴车的车尾,大部分的时候是神智不清的。
车队的男人们欺负她的时候,总是趁着这个时候来。因为在她少有的清明时刻,连车队里最壮实的男人都压她不住,冷不丁就被咬下一大块肉来。即使这样,也挡不住车队的男人们对她的钟情,毕竟,她是那么的漂亮,总有愿意冒险的男人上前一试。男人们在吃饱了打荤腔的时候,也经常绘声绘色地描述她曾经的遭遇,被人那个了以后脑子就不大灵光了,清醒的时候怕男人怕的厉害,那一口牙厉害的很。要不是怕拔了牙难看,车老大早就打碎她那一口牙了,搞得弟兄们只能趁着她意识不清的时候爽快。
顾诚骨子里头不算是个好人,末世才开始半年,他手上就沾了不少的鲜血,有时候是为了生存,有时候仅仅是因为想要寻一个出口。他不知道林欣是怎么沦落到这个车队里的,他对此也没有兴趣,这该死的世道指不定哪天一身肉就喂了丧尸了,谁有那个心思去在意看惯了的事情。但是他自己是从来不碰“红帐”的人的,对于女人,因为早逝的母亲的关系,他总是心存柔软。这一点说出去很可笑,道上的人不会相信黑虎堂素来心狠手辣的二把手会有这样的心肠。兄弟们只会以为他是嫌脏,还特地绑了个干净的处给他过,被他狠狠地抽了一顿才作歇。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人,会在一次被丧尸围堵全员覆灭的时候,从尸堆里扒出断了腿的他,一路拖着他逃了出去。她把他藏在一户废弃了的农家里,那时候粮食还算易得,她总能想到法子给两个人找到东西吃。
顾诚也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救自己,那时候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只是平静地回答他说,因为他从来没有参与过,没有占过她的便宜。被那一场血肉翻飞的屠猎刺激到恢复正常,她还没有找到活下去的勇气,救他就当是她给自己找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因为缺医少药,顾诚的腿养了小半年才好,两人躲在小村子里头也不全是平静日子,也曾被人打劫过,被人欺凌过。顾诚至今仍然忘不了自己拖着断腿被那群人打昏,昏迷之际眼睁睁看着她挣扎着被几个人按倒。本来她都已经不那么害怕跟自己偶尔的肢体接触了,在那一天之后,她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更甚。
顾诚没办法具体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心痛?自责?懊悔?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在醒来那一瞬间,还能看见活着的她,他有多高兴。他真怕那群人把她给弄死了或绑走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她,却不敢告诉她,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也正是那一天,他发现自己激发了精神系的异能。可惜在末世初期,精神系异能除了充当雷达的作用,弱得很废柴。大多数时候,还是她照顾他来得多。
到了后来,小村子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他们被迫跟着其他幸存者,先后辗转几个基地流浪。她的美貌,即使是在吃不饱营养不良的情况下,还是扎人的厉害,以至于他们先后吃了好几次亏。最后一次他为了保护她,被人砍断整个右臂昏迷了三天三夜,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脸给划花了……断腿断胳膊没掉过眼泪的一米八多的壮汉,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自此以后她才慢慢放下心防,相依相伴了五年多,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光彩。顾诚本来想着再出一次任务存满了两千颗晶核就向她求婚的,可惜那天晚上突然遭遇到丧尸围城,光明基地抗不到两个小时,就湮没在了丧尸洪潮中。
而他们,躲在房后的塔楼上,底下是嗷嗷嘶吼的活死尸,林欣递给他一块金子,两人一起吞下。腹痛发作的时候,她第一次,把干瘦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明明面前是丑到吓人的脸,顾诚却像是看见了世上最美丽的景色一般,含笑而眠。
转眼醒来,却是重生回到了末世开始前三个月。
他在欣喜若狂了片刻之后发现,六阶的精神系异能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精神系在初期的确是废柴不假,但是越到后期越是厉害,隐身,瞬移,攻击,随心所欲,全看异能者如何应用,能不能发挥到极致。而顾诚在死前半个月左右,刚刚学会了用精神力开出五十平方米大小的空间,里头零零散散地放了些食物和近两千颗晶核,大多数是三阶的,只有十几颗是四阶和五阶的晶核。另外还有几把抢——这个在当时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丧尸变异得太快,普通的热武器已经伤不到它们了。但是在现在,它们还是相当有用的。
匆匆委托了兄弟全权处理他在S市的房子和车子,还来不及囤积物资他就坐上了去往H市的飞机。可惜他在H市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林欣,却还是错过了那决定性的三分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她这次没有受到那人实质性的伤害。
很快,他在S市的房子车子都卖掉了,顾诚先是在林欣的对面租了房子,把所有的门窗用钢条加固后,他开始大把花钱收集各种物资。为了避免吓到林欣,他还特意错开了两人的出门时间。林欣的第六感没有弄错,顾诚的确是分了一丝精神力附着在她身上,另外还特意请了一个私家侦探跟踪她的日常,生怕自己一时错眼又让她受到伤害。
至于这一世该怎样和她碰面、相处,顾诚却是完全没有头绪。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老天既然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再也不会让自己的珍宝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了。
而此时的林欣,正站在阳台上默默地盯着异样的红色夜空。就在她眨眼的瞬间,天空中划过一道橘色的流星,她还在惊讶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了流星,天空中忽然传来不像是雷声的一阵爆响,接着便是更多的橘色流星划破星空,她租住在顶楼,开始还隐隐听到小区里头遛弯的人们阵阵惊呼声,几分钟后夜色却似被冻住了一般,竟然连风声都听不见了。
林欣探头看向底下的绿化带,明亮的路灯下,小区里竟然横七竖八地到处躺着昏倒的人们。她心跳突的一滞,还没想到该不该打一一零,昏倒的人里已有人慢慢地站了起来。林欣原本以为他们俯在昏睡的人身上是在尝试着推醒他们,看了片刻后却发现地上慢慢地渗出一滩猩红色。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害怕地发出声音。以前跟黄婷婷她们还交好的时候她们也是一起看过生化危机电影的,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已经猜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正在这时,一直埋头在刘大妈腹部啃咬的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过身来,发青的脸上满是血浆,大开着的嘴里还挂着碎肉,林欣刚好看了个清清楚楚,吓得小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大脑空白了很久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些力气。飞快地锁好了所有的门窗,她开始搜寻家里的食物。半袋大米大概五斤多点,省着点吃只够半个多月。冰箱里还有一大袋前天超市买的餐包,保质期很短,她决定先把面包当这几天的主食。两排酸奶,一小串葡萄,鸡蛋是刚买的,倒还有不少。一个人住久了懒得做饭,所以冰箱里倒是没有蔬菜,只有小半瓶拌饭的老干妈和几袋榨菜。林欣现在倒是后悔起自己这个坏习惯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要活下去,她必须趁着现在大多数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去外面尽可能地多找些食物回来。
林欣很快翻出了背包,去厨房摸了摸菜刀,如果下面那些怪物确实像电影里一样要爆头才能杀死的话,菜刀倒是不太适合,太短了,碰上男丧尸因为身高差更不容易攻击。可惜她在房间里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个更趁手的工具,只好作罢。
她先凑到猫眼上看了看,过道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开门一看,靠着对门边上刚好有一个不足一米的钢管,两头削得尖尖的,做武(器)再合适不过。林欣狐疑地盯着对门看了半天,试着敲了敲门,耳朵贴着门又听了会,里头的确是没人。她想这根钢管多半是那日装修工人忘在这里的,自己平时进进出出的也没注意到,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了。
林欣高兴地拎起钢管掂了掂重量,又把菜刀放回厨房,仔细地锁好了门,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安全通道的门,一路摸着墙壁下去。不走电梯一是怕电梯里有“人”,二是怕电梯的声音会吸引到那些怪物,比起开门那一瞬间的未知,她宁愿慢一点,从楼梯走下去。小区的居民,除了几个爬楼梯当锻炼的,很少会走安全通道。但是林欣还是不敢松懈,一个楼层总共不过两段楼梯二十四步台阶,她硬是走了一分多钟。隐身跟在林欣后头的顾诚早就放出精神力探查过整个安全通道,只有在二楼那里有个老太太一直左左右右地转悠。
新生的初代丧尸在没有进食前是很容易猎杀的,它们没有了人类的本能,黄豆大的脑袋里只有对肉食的渴望。所以他才没有出手替她清理掉,留着给林欣练手,要是她真下不了手,自己再补刀也来得及。
不过这次,倒真是没轮得上他动手。林欣走到三楼的时候就听见二楼的动静了,她观察了片刻,发现对方连楼梯都上不来后,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手里的钢管刚劲利落地一捅到底,红白的液体顺着眼窟窿往下淌,林欣下意识地抽出钢管,那恶心的浆液才没有流到自己手上。
顾诚一看见她脸上呆愣愣的神情就后悔了,早知道还是应该自己动手。没想到林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将钢管上的血抖抖干净就继续出发了。顾诚暗叹了一声好姑娘,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很快他们就到了一楼。
绿化带上游荡着十多个丧尸,离得近的那只似乎闻到了林欣的味道,就要走过来。
林欣从口袋里摸出一元硬币的储蓄管子,很快推出了两枚硬币往远处一扔,趁着那只丧尸被吸引走的瞬间,她快速地从侧门溜出去,因为没有车,她这次的搜寻目标是侧门边上的杂货店和面包房。
可惜这次幸运女神没有站在她这边,右手边的杂货店里门口挤着好几只丧尸,林欣这才想起来最近似乎刚好是足球联赛,小店那里这几天都挤满了看球的人。她叹了口气,只能去左手边的面包店碰碰运气了。
还好,玻璃门里面她只看见了三只丧尸。两个是店员,另外一个应该是倒霉的顾客了。林欣紧紧握住钢管,轻轻地敲了敲玻璃门,离门近的顾客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她用脚替它开了门,在它闻到肉味嘶嘶低吼着想朝她脑袋咬下来的时候,林欣忍住心底的恐惧将钢管狠狠地叉进它嘴巴里,直到钢管上又淌下黄黄白白的浆液……这是自己动手解决掉的第二只了。她默默给自己鼓了鼓劲,刚才这点动静已经惊动了里头的两只店员。林欣仍旧按照刚才的方法,用脚卡住一个人的身位,等丧尸补上空位的时候一管子捅下去,踢开,第三只补上来也给它一管子。
短短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就解决掉了面包店的丧尸。没有时间犹豫,林欣飞快地扫着货架。她是这家面包店的常客,知道每样东西大概都在什么位置。先把保质期长的手指饼干,黄油曲奇,坚果小饼统统收进背包里,然后再是高热量的手工巧克力和罐装的果酱,至于牛奶什么的她压根没考虑要拿,在把背包剩余的空间塞满捏实了的面包和蛋糕。就在她差不多快收拾好的时候,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身,她抬头一看,是住在四楼的男人,带着另外两个男的进来了。林欣连忙拉上背包的拉链,手里捏紧了那条还在滴血的钢管。
三个男人看了看门口倒着的三具丧尸,又看了看她手里的家伙,默默地交换了下眼神。
“林小姐,这些都是你干掉的?”
林欣绷紧了神经,点点头,等他们三人进到货架那边了才小心地退了出去。顾诚跟着她离开的时候分了丝精神力过去,果然听见那三人一边收着货架上剩余的面包,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交谈。
“好辣的小妞,那身材真够味的,脸蛋也够漂亮。”
“听说之前被人拖进小树丛了,再漂亮还不是只破鞋。”
“一回生二回熟,老王你知道她住几楼啊,兄弟们会会她去。说不定这姑娘还念叨那味道呢,老子下面这东西准叫她满意。”
“拉倒吧,刚刚是哪个软蛋被丧尸吓得差点尿裤子,就你这尿性!”
除了被奚落的那个,其他两个怕引来那些怪物都呵呵低声笑着。
找死!顾诚眸色一暗,分出的那股精神力顿时化为三枚细针,穿过三人的太阳穴,带出一丝细细的血丝。刚刚还在打荤腔YY的三人,连脸上的笑容都还来不及散去,就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
回去的路上林欣故技重施,用几枚硬币引开靠近楼道的丧尸,很快就回到了家中。将收集来的食物一一放好后,她这才想起打开电视和电脑,看看外面的情况。
新闻里头正滚动播放着紧急通知,告诫市民们不要慌不要乱,留在家中等待救援。外面形同恐怖电影的丧尸据专家估计,应该是跟流星雨带来的外星病毒有关。具体情况,还等待进一步的研究。接着便是某某重量级人物出来做抚慰(性)的讲话,林欣转战网络,八卦论坛已经成了寻亲论坛,满满都是幸存者报坐标的帖子。
林欣的母亲是个孤儿,父亲在她十五岁那年出车祸死了。母亲是个性格软弱的人,没有个男人做主心骨她没办法活下去,所以很快在邻居的介绍下她改嫁了。对方是个长相斯文的小学老师,在和林欣见面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是热情,反复跟母亲强调他不介意她多带一个女儿过来。林欣的妈妈当然同意了,多一个人帮她负担女儿的学费,能轻松不少。
林欣年纪小小,心眼却多。平时总是避着继父走,读高中的时候特意选了住校,尽管家里离学校就两站路。结果还是躲不过,那斯文败类趁着妈妈生病住院,骗林欣回家过中秋,要不是她平时就随身带着把小刀,差点就被他给得手了。
结果等她在邻居那里了解到妈妈在哪家医院里,满脸是泪的告诉她继父对她动手动脚时,妈妈在沉默了片刻后,塞给了她几百块钱,让她回学校住去,没事别回家了。
林欣从那以后,除非没生活费了打电话给妈妈约好时间回家拿钱,其他时候都待在学校里,放假了宿舍不开门,她就到学校附近的小吃店里打工,也不要工钱,只要包三餐和一个床位。老板娘是个善心人,可怜她年纪小小的,倒是经常做些好吃的,高三毕业后还给她一次性结了五千块的工资。
林欣知道自己没有底气说不要,她谢过老板娘,特地选了个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大学,离家七年,至今再也没有回过家。如果,一定要说那个地方是“家”的话。
有时候夜半梦回,林欣偶尔也会觉得命运的可笑。明明妈妈是孤儿出身,性格却是软泥一般,立不起来。倒是自己,被爸爸一直宠着疼着养到十五岁,却独立自强得多。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关掉电脑,拎起换洗衣物去冲澡。早就当他们是死了的人了,何苦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