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伍,去王府把妤王妃接到宫里来。朕有事要问她。切记,无惊扰了人。”
“奴才遵旨。”
王府因为王爷几天才回一次家,所以原本井然的秩序也变得毫无法纪。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下人们一般都不在王府。
也许,他们是怕王府里的妤王妃给他们带来晦气吧。
“奴才给妤王妃请安。王妃万福。”
陵妤被这突如其来的访客吓到,原本坐在桌旁纳着鞋底的陵妤被惊的从凳子上站起,忙向后退了三步。一副即将纳好的鞋底便活生生的落入了火盆中。
“奴才该死,奴才见王妃您殿门开着,便直接请了安,没想到惊了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罢了,就算做好,也没人会穿吧。”
陵妤的眼角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悲伤,这悲伤让人看了心痛。
陈公公跪在殿门口,一声不吭的看着沉浸在哀伤中的陵妤。陵妤拔了拔火盆里还未燃烧殆尽的小炭块,一股火苗烧尽了将成的鞋底。
“陈公公,我是不净不洁满身晦气的人,公公前来拜访,所谓何事?公公您…不怕染了晦气么?”
“妤王妃娘娘,恕奴才直言,您是王爷正妻,怎会不净不洁满身晦气?”
“王妃?我怎么会配做王妃。”
“妤王妃娘娘,奴才有事不明,还望娘娘指点迷津。这硕大王府,自奴才来到现在,怎着一个下人都没有?王妃娘娘,您怎着只是住到了小小的偏殿?还有这火盆中的火炭,奴才怎么看像是反复烧了几遍的剩炭……”
陵妤看着自述的陈公公,垂着头不愿说什么。
“奴才多嘴了。娘娘,皇上请娘娘去宫中一趟。”
陵妤摇头,显然是拒绝的意思,可毕竟是皇上的旨意,抗旨是要杀头的。
陵妤左右为难,万一王爷回来,知道她没在府中,王爷回来会有什么反应。想想都后怕。
“陈公公,皇上说的话……就必须要做,是么?”陵妤扭捏的想出这么一句话,问得陈公公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上说的话是圣旨,奴才知道王妃在多虑什么问题,您放心,奴才会办妥的。”
陵妤怀着忐忑的心坐上了陈公公给备的轿子。一路上,陵妤在想皇上会问她什么事。
下了轿,陵妤便来到了一个似室外桃园的园子。
“这儿时宫中的禁地,也只有这儿,是一年四季都有生机的地方。别拘谨,我只是问你一些问题。”
陵妤站在小路不远的另一面,路边的桃花开得甚是奔放。小路的一头,皇上站在那,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抨击着陵妤的心,只是,皇上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身后,一位脸遮薄纱的女子坐着步辇,静静的看着陵妤。
一阵冷风吹过,吹落了几片花瓣,陵妤看着,甚是心痛。
落花,无情吗?
陵妤刚要行礼请安,却被慕松身后的薄纱少女给叫住了。
“在我紫菱殿,没那么多规矩。妤王妃,我也只是想问你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陵妤点头,表示默许。
“皇浦慕秋与你,做了夫妻了?他待你可好?”
陵妤心惊,顿了顿便说道“王爷待我甚好。”
“那件青烟紫绣的长裙……”
陵妤抬头直视着步辇上的女子,似乎女子的哀伤要比她还深。
“王爷亲自给收起了。”
其实那一夜,只有陵妤自己知道,王爷撕了衣服,还无休止的辱骂她,鞭打她。
女子问了几个问题,几乎每个问题都是关于王爷的,她不想让王爷陷入危机,一直在袒护伤害他的王爷。
或许,今天是陵妤有史以来,话说得最多的一天吧。
“陵妤,你所说的可句句属实?”
皇上待云杉问完话后,便带着陵妤去了自己的寝宫。
皇上的寝宫,岂是她这小小王妃所能去的?!
“我现在不是皇上,你不是王妃,这儿不是皇宫。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过得可好?”
“托皇上洪福,奴婢过得很好。”
“你我现在是普通人,就算是以君臣相称,你也不该自称奴婢啊!”
情绪激动的皇上一把抓住了在他面前吓得发抖的陵妤,吃痛的陵妤下意识的惨叫一声。
皇上触碰到了那一夜留下的伤口,那一夜,被王爷踹的一脚,被狠狠的落在的左臂上。
皇上惊吓,撩起她的衣袖,一条青紫镶在陵妤的手臂上。
“这是……”
“是一时大意摔倒造成的。”
“陵妤,别骗了,你的情况陈公公已经向我禀告了,你还在袒护他么?”
陵妤看着左臂上的伤,回想起儿时王爷看见满是伤痕的她的时候。
如今的一身伤却是他留下的。还真是令人可笑。
“皇上,臣妾应告退了。”
陵妤差不多是从皇上寝宫逃出来的。陈公公就在殿门口等着送她回王府。
“陵妤,自那一晚朕做下了决定,可朕的决定,是正确的么?”
慕松一身素衣,站在雪中,任这风雪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