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烁之吓得冷汗直冒,本能的扭身闪躲,西装男见一枪不中,又要扣动扳机。
杨烁之避无可避,亡魂皆冒,但下一秒,西装男便软软的掉下了车头
“师傅,我不是马匪!”
杨烁之话还没说完,几个弹头就打在他身边的铁皮上,当当的响声吓得火车师傅铁铲都没拿稳,一哆嗦就缩进了驾驶室舱了。
杨烁之趁这空隙一窜,便也钻了进去。
“你也是衙门派来的卧底?”
老师傅张口就问,神情带着几分急切。
杨烁之心念急转,顺水推舟就答了上来。
“是的是的,不过现在我跟同僚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这次任务解除,师傅你快开车,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杨烁之条理清晰的下达命令,但老师傅的神情却未发生改变。
“可是我女儿、孙子还在马匪的手上,我……”
老师傅支支吾吾,进退两难,但方才他已经先动手打了马匪,这会儿要是再留下,指定得被那马匪处以酷刑。
他在这铁路上跑了几十年,被马匪残忍杀害,曝尸荒野的故事积攒了一肚子。
以前都只当是听书图一乐,可这事儿现在要发生在他身上,他只觉着心胆俱裂,腿肚子直打哆嗦。
“燕子,小虎子,爷爷对不起你们!”
老师傅面色痛苦的开动拉开了阀门,火车立刻飞快的加起速来。
老师傅察觉到不对,连忙探出头去向后张望,这才发现除了车头后的燃料车斗,车厢竟然在他视野中飞速的缩小。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带上后面的车厢?”
老师傅本想着,自己的女儿和孙子换了一车人的命,也算是死得其所,重于泰山,但眼下开走的只有火车头,让他打心底不能接受。
杨烁之不知道老师傅当卧底的具体内容,但想到可能会有官方的兵力接应,心底还是踏实了许多。
“车厢里人很多,马匪想要把他们全都转移需要不少时间,我们只要及时把消息发出去,衙门自然有办法处理。”
说话间,火车的速度已然提了起来,马匪们只能勒马,远远的看着冒着黑烟的火车头消失在视线中。
“大当家,这次出来的兄弟死了三十多个!”
听到这个数字,坐在末尾车厢,左拥右抱的壮汉一口酒直接喷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就一场沙暴的功夫,你跟我说人就折损了三多个!”
大当家摔杯起身,脸上满是狠色,将近一米的身躯像小山一样矗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来通报的弟兄撕个粉碎。
“大哥你别生气,就算生气,也不能对着自己兄弟撒。”
身着华服,站在窗口的儒生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猥琐而阴狠的诡笑。
“你说清楚,这三十个弟兄是怎么折的?”
儒生打开鎏金纸扇,用扇叶遮住自己的下巴,只露出一双像蛇一样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前来报信的匪众。
那马匪咽了口唾沫,将自己知道的细节一五一十慢慢道来,旋即满头虚汗的等着两位当家的决策。
只见穿着华服的二当家踩着步子来到报信匪众的面前,用纸扇挑起马匪的下巴。
“这么说,你们是折了三十五个弟兄,最后连人家的毛都没碰到?”
那马匪吓得面色发青,冷汗直冒,连忙急切的出声辩解。
“其中一个有受伤的,二当家,二当家……”
马匪见二当家面上表情阴狠,连忙出声求饶。
但纸扇划过,马匪顿时双眼外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三十六条命,竟然只伤了其中一人,是个硬茬子啊,大哥!”
见马匪死不瞑目,二当家轻柔的为他合上眼睑,转身向着壮汉道。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那位县太爷刻意安排上的,我可听说那血狼帮早看我苍狼不爽,他们得到消息,设下埋伏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我更希望结果就像这位兄弟说的那样简单。”
说着,二当家从袖中甩出一把手铳,对着放在一边的两个皮箱连开几枪,登时把皮箱打得稀烂,衣物翻飞,纸屑四溅,其中就有杨烁之包在牛皮纸里的宝贝毕业证。
“杨烁之!哈哈哈~!”
二当家捡起地上的红本本,对着杨烁之的一寸免冠照发出数声病态的狂笑。
“大哥,杀我们兄弟的人找到了……”
壮汉接住儒生甩过去的毕业证看了一眼,满面寒霜。
“这活儿就让县太爷去做,如果三天之内抓不到杨烁之,他这脑袋……”
壮汉眼神微眯,脸上泛起意味深长的笑。
火车头已经高速运转了半小时,杨烁之和黄立站在装煤的斗车上向前张望,远远的看见一帮子穿着蓝色褂式制服,肩上扛着造诣精良的火铳的编队将一截圆木横在铁轨上。
“烁之,你看他们这行径,怎么跟我们在米国的时候有点像?”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
“衙门里的家伙跟我们遇到的马匪是一丘之貉,其实刚才我就在想,既然火车师傅及时与衙门取得了联系,为什么火车还是会被劫,现在看到他们答案就出来了。”
“照你这样说,那我们应该躲起来才对,为什么还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让他们看?”
“这自然是故意的。”
“故意的?”
说话间,火车已然停在了圆木前。
火车师傅看见蓝色的褂子,顿时像见了亲爹一样迎了上去,张口就求这队人前去剿匪,然后杀上山寨救出他的女儿、孙子。
但那领头的班长假意安慰了几句之后,张口就询问杨烁之两人的身份。
老师傅面露惊色,开口要说话。
但杨烁之二话不说,跳下斗车就把老师傅踹倒在地,然后用枪托砸得他头破血流。
老师傅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杨烁之吐了一口唾沫,把枪挂回背上。
“兄弟,你们这枪看起来不错,要不我们换换?”
杨烁之转头看向衙差的枪,眼露贪婪。
而见杨烁之对队长出言不逊,队长身后的衙差纷纷举枪瞄准,子弹上膛。
但杨烁之丝毫不慌,反而挺起了胸膛。
“吓唬谁呢这是,是不是想让我们当家的到衙门去做做客?”
言语间,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气自然流露,惊得小队长连忙摆手,下令收抢。
“兄弟,你们是哪个当家手下的?我跟你们二当家熟,前段时间还一起喝过酒呢。”
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却令杨烁之心中一凛,这话里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