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七楼进屋看到的是粉刷一新布置得十分喜庆的客厅,卧室铺着大红的床单和被罩,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这效率也忒高了点吧,上上个月我回家的时候这里还只是毛坯房结果现在不但装修好了而且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小瑾也有点蒙,他四处转了转说这该不会是租的吧?你们这儿还有地方租新房?我告诉他这儿是我当初准备当米虫买下来的小窝的时候他看着我说想不到你还是一富婆还狡兔三窟呢。我说那可不你娶我可赚大发了,不过现在房子不是我的了。
这房子我只付了首付之后房贷都是哥哥姐姐们在还,现在这房子是我爸妈的,不过他们舍不得当初买的房子且跟那边的邻居处习惯了不想搬到高楼里来跟电视做伴,在那边他们日子过得更自在,我妈每天跟一帮老太太一起打打麻将逛逛街,我爸跟一帮老头子斗斗地主喝喝酒的过得很是惬意,这儿也就一直放着没人住也没人想卖出去。
小瑾参观完的时候我已经睡迷糊了,他硬是拽我起来向我打听我姑妈舅舅的事还有我那庞大的表哥表姐团队,我们家以前是在农村家里人口多,我爸爸三个姐姐我妈也一个哥哥俩姐姐,再加上他们的孩子我的表哥表姐们,这要说起来一天也说不完,我迷迷瞪瞪的说这工程太浩大不要管了,结果他告诉我我爸妈让我从明天起带着他走访所有的长辈,我想这俩老头老太太肯定是太久没事干了。
拜访长辈的三天里我差不多去了半条命,小瑾更是累得每天晚上一回家立马倒头大睡,这主要是因为每个长辈对他都太过热情非得拽着他问东问西,他告诉这几天做梦都在跟人家说他自己的状况都倒背如流了,我说实在不行我们不去了等摆酒席那天都能见着,结果他迷迷糊糊中说这哪行啊都是长辈。我看着他那样儿觉得就冲他这一点我也该对他好点,以后家务我得帮着他点,虽然到现在他都不肯跟我说他家的状况,跟我爸妈也只说父母不在国内。
国庆节前夕我带小瑾回老家,其实老家离县城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这几年家里的堂哥堂弟们都相继成家,家里盖了新房很多以前的房子都没人住,这里是我童年成长的地方可是回到这里我却再也找不到童年的影子,一群小孩见了我们都笑嘻嘻的跟在后面,我就一边给他们发喜糖一边说明天要跟爷爷奶奶一起去吃酒啊(在贵州很多地方将办喜事叫做吃酒),这些小孩我都不认识以前基本没见过,等他们各自回家才发现他们的父母都是我童年生活的一部分,可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我跟小瑾说这话时他正在看我三伯修补渔网,三伯听到我的话说在我面前说老?我呵呵干笑,三伯就开始跟小瑾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小瑾听说我小时候天天跟我哥屁股后头什么钓鱼捕鱼拆电视这些男孩子做的事我都做过之后瞅着我说难怪那么爷们儿,我冲上去对着他脑袋敲了下,在长辈面前他都不跟我掐架他也特会装,他被我敲还笑眯眯的说要不咱捕鱼去吧。结果可想而知,捕鱼最后变成了打水仗。
这次的婚礼完全按照老家的习俗来,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是不能睡觉的,以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得第二天才可以见面,可现在这一习俗渐渐没那么严格,很多时候都是新郎亲自去接新娘,而且新郎家必须安排一名长辈来接新娘,不过随着嫁到外地的姑娘或者娶进来的媳妇越来越多很多婚礼都从简了,不过我爸却还是要求得按照套路来,新郎家没人我爸就把我家亲戚给分散开来一边是送亲的一边是接亲的,我说这不能没事找事么,结果我爸根本就当没听见。
我爸翻着老黄历自己掐算的出门吉时是早上六点,进门吉时是八点,我说这车从我家开到新房五分钟不到就不能只看一边的吉时么,结果我爸说小孩子懂什么,他非要按照吉时来我就问那两个小时你要我们怎么办,我爸说车停楼下坐车里等着呗,我被他彻底打败。
早上五点半的时候楼下开始放鞭炮吹唢呐好不热闹,我因为不能睡坐了一夜迷迷糊的,可楼下鞭炮响的时候我突然精神振奋起来觉得这回自己是真嫁出去了,甭管我嫁的人爱不爱我,我都找着一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了,我觉得这感觉挺奇妙的。
我妈听到鞭炮响立即拿了一丝巾当盖头给我盖上,小瑾站旁边看着我妈和其他的长辈特虔诚的说着吉祥话的时候他突然拽住我的手,我扭头透过头上的丝巾看他一眼,我妈突然凑到我耳边问你有没有啊?我莫名其妙的问什么有没有?我妈就说待会儿你哥背你出去没事吧?我说没事啊,她不信再次问,我被问得很是迷糊,不懂地方习俗的小瑾更迷糊。
我们这儿的风俗是新娘从出门到进门之间的时段脚是不可以沾地的,一般都是有家里的亲人如哥哥弟弟没有兄弟的就堂哥堂弟或者表哥表弟背出门,后来现在直接演变成新郎背着新娘在新娘家给新娘家的祖宗磕头之后背上车,而且但凡遇到桥新娘也不可以乘车过去必须要新郎背着过桥,另外新郎新娘家都要安排两名未婚女孩充当伴娘,其中一个新郎家那边的女孩在新娘不在屋里或车里的时候全程给新娘打一把红伞,意思是新娘不可以晒到太阳,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只知道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我妈还是不放心,她再次问的时候我有些不耐烦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结果我妈说前几年啊就咱这一片有家人家娶媳妇新娘都六个月大的肚子了新娘家那边还硬要背着出门,结果可能是背的时候压着肚子了还是怎么的刚结完婚没几天发现孩子胎死腹中新娘也没救过来,到现在那新郎都没有再结婚人也变得很是颓废。
在我妈叙述的过程中我姑妈姨妈什么的也在附和,看来这件事知道的人挺多的,不过就这么一个小县城这算是一件大事了,我也在一边为新娘和那个孩子的不幸感慨了一番,不过我还不太明白我妈的意思我扭头去问小瑾,结果他脸腾地红了我立马明白过来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妈还是一挺开明的老太太,她说你老实跟我说这可是大事不能马虎。我憋得脸通红还没张口呢,我大姑妈就说现在年轻人都这样我们理解你别害羞没事的,要真有了你就在鞋上套个鞋套自己走出去意思意思就行。
我估计这些人都觉得小瑾之所以娶我而且这么突然的娶我肯定是我肚子里有肉了,我哭笑不得,难道我就这么配不上小瑾?想到这里我狠狠的掐了他手背一把,他明白我的意思笑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
最后我跟小瑾双双发誓表示我真没有怀孕我妈才信了,帮我把衣服和头发整理一下扶着我站床上,不一会儿我哥进来紧紧的拽着我的手,其他人全挤门口看新娘子,小瑾被叫到楼下去等着,我妈也被簇拥着下了楼,时间指向五点五十的时候我哥将我背起来慢慢的下楼去,到了一楼地上已经放了一床被子和一个簸箕,我哥将我放簸箕上站着就走了,之所以放簸箕是因为从此刻起我的脚是不能沾地的。
此时我爸妈坐在首位上,整个堂屋(贵州很多家庭都会设有堂屋,贵州人懂的,呵呵)只有爸妈和家族里最德高望重年龄最长的大伯,他站在我爸旁边充当司仪,送亲的是我大伯妈,她扶着我的胳膊让我站稳了,小瑾就在我旁边,大伯高喊着三拜高堂后大伯妈扶着我给爸妈磕头,小瑾也格外虔诚的给我爸妈磕了头。之后他在众人指点下背着我出门去一直到婚车上,他随即也上了车,开车的是我高中要好的同学,见我们上车他笑呵呵的问我你想过几次桥啊?小李就是当初偷看我日记被我痛扁的那个倒霉蛋,当初他还真追过我只是我没答应。
我知道他的意思,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我们有俩小时的时间走,整个县城城区有三座桥,如果我想要整小瑾的话过三座桥他就得背着我走完那三座桥,更狠一点我们可以一遍一遍的绕路。我握着小瑾的手笑得特温柔的说老公我今天漂亮不?
小瑾貌似已经比较了解我,他看我笑得温柔立即打了个哆嗦,他瞅着我看了半天说你想干嘛?我依旧笑,我说你就说实话呗。他又瞅了我半天说嗯挺漂亮的。我十分满意,于是我对小李同学说两次就够了,小李同学得到指示原本开得慢腾腾的车立马加速,后面紧跟着的车也追了上来,其中三辆车里都坐着我高中时的好姐妹,当初她们结婚时我跟其他同学狠狠的整了新郎一把这回她们铁定得报复。
果然车还没到桥头路口就横放着两辆车拦住了去路,车刚开到两辆车前后面又有两辆车将婚车退路拦住,车里我那几位损友咋咋呼呼的说不给红包不让走,夏天天亮得早县城里的人也起得早,此时见婚车被拦都知道有热闹看纷纷围过来,其他路过的车急的就调转车头换道走不急的就停下来看热闹。小瑾不明白怎么回事忙问我,小李笑呵呵的解释说这是在讨要红包并且不许婚车前进那么小瑾就必须背着我从这儿走到桥头再过桥。
小瑾问我该怎么办,我说能怎么办啊给红包呗,他一听忙掏出红包下车一个个的发红包,发完了他回到车前那边又叫嚣着让他背我过桥,他倒也认命蹲车前要背我,那个为新娘打伞的小女孩忙从副驾驶座上下来将伞撑开,她手里还拿了一条小凳子是我妈准备好的万一小瑾背不动可以放我在凳子上站着休息一会儿,可是小瑾刚把我背起来小女孩手里的凳子就被人抢了过去,小瑾已经背着我走了一段距离,小女孩本要抢回凳子的看我们都走远了又忙跑上前来举着伞,如此一来小瑾没办法休息只能背着我一路狂奔,小李就开着车到桥那头等着,停好车他探出头来朝小瑾喊快点不然他们把我车拦了你就得背着走一路。小瑾一听跑得更快,没一会儿就开始喘气,我于心不忍说要不你放我下来吧,他边跑边说你别跟我说话。
我搂着他的脖子突然有点感动,我说小瑾咱俩就这么过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