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很多事,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些人啊事啊全都消失,我以为他们真实的存在过,可是放眼我的四周什么都没有全是陌生人。
我失忆了,我的全部家当是二十三万现金和一个背包一部手机一枚戒指,我所记得的那些人什么徐墨阳田小米路小雨小瑾陆铭轩宋宇明这一切都没有,那枚戒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我觉得这梦太TM真实了,这梦里我喜欢徐墨阳但是最后没在一起,我最好的姐妹田小米跟路小雨每天跟我打打闹闹很开心,我喜欢徐墨阳然后嫁给了小瑾,可是小瑾又喜欢自己的前女友冯月茹——我会想梦里的我当时脑袋怎么就抽抽了嫁给他,而且还是两次,不过第一次跟他说好只婚不爱,第二次只爱不婚。
梦里宋宇明和陆铭轩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陆铭轩还追我来着只是这人家里太有钱人太花所以我对他不感冒,甚至,在心底里我很排斥这个人很怕这个人,因为光想到这个名字就心慌害怕。
梦做到我爱上小瑾却跟他因为各种原因分手,然后分手三年之后我们又在走到一起并在为创造第二代努力的时候就没了,我不知道我们的结局是什么,然后梦醒了,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
可是现实呢,是我是农村一个老太太的孙女,在外面打了很多年的工后回到家里相亲,那二十三万现金就是我几年来的积蓄,而我现在就是奔赴在相亲的道路上农村剩女。
我的真实生活是早上起床打猪草干农活,晚上看看电视就早早睡觉的农村大龄女青年。我跟老太太说我叫林雪依是两个小公司的老板在大城市里有车有房时她就摸着我的额头哭天抢地的嚎:我的天啊我家蕊蕊脑壳烧坏了啊——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哎呀妈呀,我哪里受得了这场面啊,可是我还是不相信我真的只是个农村大龄女啊,我大学毕业虽然不说高雅成什么样儿但是说起话来跟这里的人真的很不一样啊,但是更让我郁闷的是老太太拿出来的身份证各种证却真的证明我就是叫李蕊二十五岁,我还是很疑惑我的大学学历,结果老太太不知哪天就拿出一大学毕业证给我看,那大学毕业证上的学校虽然不如我记得的学校但是也是二本,于是我觉得我的那个梦真的太TM真实了!
我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老太太说我脑壳烧坏了带我去村头看医生,那医院里就一个医生据说还只是中专毕业的,他翻翻我的眼皮用听诊器在心口听听然后捏捏胳膊敲敲腿最后得出结论——差不多一个月前的那场高烧把我烧出了幻觉。
好吧,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我手腕上那个明显是自杀的伤口怎么解释呢?我这问题才问出来老太太又开始哭天抢地了,她坐在床上嚎:我家蕊蕊烧坏脑壳了——老天爷啊——妈呀,这一天照三顿的嚎谁受得了啊,我捂着耳朵飞快的跑回自己房间去,然后去问村里一年轻小伙二牛,学名刘壮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爸妈期待他力气大好干活——觊觎我的美貌——怎么的也是村花啊——和钱财——二十几万在村里是大数目啊,这小伙对我的话是言听计从问什么都答从不隐瞒,他就告诉这是因为啊我看上了隔壁村的一男人,可那人看不上我,我就哭天嚎地的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人家不为所动于是我就割腕自杀了,再于是什么高烧啊都来了,我就成现在这样了。
我曾经拽着刘壮天去看过邻村那男的,看起来是比其他人帅一点,但是我根本看不上眼好不好?就他那样能配上姐吗?我觉着我之所以失忆可能是因为以前的自己对这个世界不满直接清屏重新来过。
还有我柜子里的衣服那叫一个土拉吧唧啊,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被自己以前那品味给雷翻了,还说是在外面打了几年工上过大学的人呢,那品味根本就跟当年的芙蓉是一个等级啊!第二天我就把衣服全给扔了上县城去大采购,不过这里衣服很便宜呢,我花了一万多买了忒多衣服打车回去的,回来就把老太太给吓着了。
当然,你一定会问既然怀疑这不是真正的自己干嘛不去梦里的那个地方走一走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些人和事存在?这里又不得不说说这老太太,我这一说要出去她又哭天抢地拽着我就不撒手啊,不仅如此她还一哭二闹三上吊,见她真的吊了三次之后我算是怕了,不是怕村里人骂我不孝顺等等,实在我是怕这老太太经不住折腾啊,她非要我嫁人之后跟老公一起出去,所以我觉得我出去的希望渺茫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找到一个姐姐看得上眼的也忒难了点吧。
啊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呜呜呜——死丫头——你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没错,老太太又开始嚎了,具体为什么嚎呢,说来有点难以启齿,那就是我被诊出怀孕了,差不多三个月大。老太太一听当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我以为这回老太太怕是要大病一场了还挺内疚的,结果老太太一醒来就抓着我问孩儿他爸是谁,我哪儿知道啊我也这么回答的,她现在就拿着鸡毛掸子追杀我。
老太太一边嚎造孽啊怎么嫁得出去啊这类的一边健步如飞的穿梭于坎上坎下,我就说怎么嫁不出去啊买一送一稳赚不赔,结果她不知道从哪儿捞到一苦瓜直接砸我头上,这寒冬腊月的竟然还有新鲜苦瓜着实让我费解了一番。我这二十几岁的人硬是跑不过她一六十多的老太太,最后是刘壮天一把将我拽他家去然后从他家后门遁走的。
跟刘壮天翻了一座山在山顶上坐着吹二月里的寒风,那滋味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形容的,山顶风很大讲话都是用吼的,你要在场就会看到一男一女坐山头互相吼。
刘壮天吼你打算怎么办啊?我就吼自己养呗!刘壮天继续吼你要把他生下来啊!我回不知道怎么的我很想很想要孩子所以我要生!刘壮天就吼那你以后找不到对象怎么办啊!我回吼那就不找了!
刘壮天转头看向山下,看了很久他回过头对着我继续吼我帮你养啊!我看着他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蛋还有他那壮硕的身子以及朴实的脸觉得这人还真好而且能下地干重活绝对能养活我——当然是以李蕊的生活标准——林雪依的生活标准只怕他会破产——而我不是林雪依是李蕊。
我回过头去冲山下喊,我说你是不是要我嫁给你啊!刘壮天抓着脑袋呵呵的笑,我看着他嘿嘿的笑,笑完了我一耳刮子刮他脑袋上吼你想得美!
跟刘壮天回去的时候我冻得手脚僵硬,老太太叉着腰等在刘壮天家门口,我灰溜溜的跟着老太太回去。这小半天的时间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透着怪异。
我以为老太太会打我,结果家里饭菜比以往丰盛很多,老太太往我碗里夹菜,边夹边骂我是赔钱货,我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我扑过去抱着她说奶奶我知道错了。她拍着我的手说你知道什么啊是奶奶不好你什么都不记得,说完了就继续吃饭然后问我打算怎么办,我把跟刘壮天说的话说了一遍,她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之后的几天我接受了各种目光的洗礼,我以为我能够勇敢的扛下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眼光让我打怵,然后每天晚上就做恶梦好像被人用眼光糟蹋似的,噩梦持续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再也受不了要搬到县城去住,老太太嚎了好久终于还是妥协。
走的那天刘壮天帮我拿行李开着摩托车送我去的,路上他跟我说我们可以假结婚的这样别人就不那么看你了,我摇摇头说我不是怕他们的目光,他问我怕什么我没说实话。
我怕的是每天整宿整宿折磨我的噩梦,那些人白天看我的目光我真的没有感觉无所谓,可是一到晚上那些一样的目光好像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狰狞的面孔对我又啃又咬,又像一条一条的毒蛇在我身上爬,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住进县城的第十天我去打水不小心滑了一跤,被人送去医院的时候我痛得抱着肚子抽搐,头也很痛痛得窒息,老太太从乡下赶来看着我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那一刻我总算相信她真是我奶奶。想到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的心一抽一抽的,我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孝顺她。
县医院的医生检查结果是孩子拿掉否则大人有危险,我听到孩子保不住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我不肯相信抓着医生的手求他想办法帮我,他看着我摇头说要不你转省医院去看看,我二话不说要转院,于是老太太跟着救护车护着我一起去省城,刘壮天也跟着一起去。
省医院的医疗设施跟医生水平比县城的高了许多,这次花了三天的时间总算把孩子给保住了,接下来就是需要在医院静养直到孩子稳定为止,就这几天的时间就花了好几万块钱,老太太坐在床头喊这才开始就花那么多钱以后怎么养的活哟!
我抓着她的手哭,我说奶奶等我好了我去打工我去找事情做我会养活孩子养活你的!她只是哭,刘壮天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我身体很虚弱没力气也就没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