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跟我说小时候的事情,说他到贵州一个偏远地区上学,说他自闭不说话基本上没人敢跟他说话,大家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陆铭轩,说他从小就认定是人都爱钱的于是给班里所有小朋友买礼物让所有人都喜欢他,我就纳闷说你不自闭吗怎么还要讨好人家搞得好像其实很想跟大家玩儿似的,他被拆穿心事脸挂不住在我屁股上拍一巴掌问你到底听不听啊——看,这人不好意思了。
他又继续说,说所有人都跟他说话讨好他时就一个人不理他,所有人都爱凑一起玩就一个人爱自己跟自己玩,他就觉得那个人比自己还自闭,可是那个人天天很开心的样子又不像自闭的人,总之他那一年里别的事情都没干就观察人家小女孩了。
我摇摇头写果然从小就色,他就凑到我嘴边咬一口问一句:“我色谁了啊?我不就对你色了嘛!”我无语问苍天——你还有不敢说的话没有?
怕他再这么又亲又咬下去就得上演限制级了,我推开他的脸让他继续说,他就说终于在临走前那一天他去跟小女孩说话了,他以为小女孩不会理他的结果小女孩冲他笑得贼甜,他以为小女孩就冲他能笑那么好看谁知道当天就发现小女孩对谁都笑得那么甜让他郁闷了很久,我笑得浑身颤抖在他手心写“原来陆大少也不是在哪儿都吃香的”。
他继续说,说自己跟女孩儿聊了一天玩了一天,他问女孩为什么不跟大家玩女孩回答自己一个人就很好玩啊,说是家里她最小谁都不爱跟她玩她又没事干就自己跟自己玩。
他问女孩儿为什么不要他送的东西,女孩儿理所当然的说爸爸说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他问小女孩为什么大家都主动跟他玩她不是,小女孩就瞅着他说你又不好玩,他不解问自己怎么就不好玩了,女孩就说你根本就没有用心玩只是在看人家讨好你你都没有好好的笑,他发现自己被一个七岁女孩看得透透的很没面子就走了。
结果女孩叫住他就问他有没有一样东西——那是他曾经买来分给大家的只是小女孩没要,他听了之后突然就觉得女孩跟那些人也没什么差别还不是爱要东西还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他很失望但是还是把东西给女孩儿了,结果女孩就从自己书包里掏出这个芭比娃娃跟他交换,看着女孩儿很舍不得的样子他不要,女孩儿就要把东西退给他。
最后他还是跟女孩做了交换,女孩儿说那芭比娃娃是她从小到大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他觉得意义很重大想还她,女孩就笑着说等下次我从家里带好吃的再换回来,可惜他第二天就走了于是女孩儿一直没有机会换回自己心爱的芭比娃娃。
回到原来的生活后他就开始想念女孩儿,那是他第一次跟人说那么多话,女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在她身上看到自爱看到很多别人没有的优点,别的小孩都被大人宠坏了,可是她的爸爸妈妈把她教的很好很好,看到她让他觉得该为自己活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发誓总有一天要完成这个约定把芭比娃娃还给女孩儿。
故事说完他开始眨巴着眼睛看我,我就写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女孩吧?他就搂着我摇问那你是不是啊是不是啊,我在他手心写秘密,他不依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看着他认真的在他手心写下如果我不是呢?他很快回答,他说我说是就是。
我笑了,很久没露出的很云淡风轻的笑,原来他对我的执着真的开始于这段童年往事。
他突然就紧张起来,他摸着我的脸说笨笨你别这样笑。我不解问他我这样笑怎么了啊,他就捧着我的脸说:“你这样一笑就好像你要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一样,你好不容易肯对我发脾气肯对我笑肯跟我说很多话了,你不要再把自己又关起来了好不好,当我求你了。”
我又笑了,这次是很温暖很感动的笑,我用力的抱着他不说话,他就在我耳边说:“你是不是都无所谓的,我爱的是你,是现在的你,过去怎样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妥协,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期待我是,他故意没说是用什么跟女孩换的芭比娃娃,可能他的设想是故事结束之后我会立即就说出答案,可是我让他失望了。
天微微亮起的时候我将睡梦中的陆铭轩摇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撑开眼看我一眼后继续睡,我就捏着他的胳膊掐,掐了很久这个雷打不动的人终于再次撑开眼皮,我让他送我回去不然去照顾我的人找不到人会告诉大家长的,结果他闭着眼睛继续睡,我继续掐,他才迷迷糊糊的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啊?”
我哪里知道啊,不过我知道不回去肯定会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不是我乐见的结果,他还是不动搂着我迷迷糊糊的摸我脑袋说你:“以后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我不掐他改锤他,他终于不得不撑开眼皮坐起来入定三分钟后彻底醒了,他捏着两边眼角的穴位提神,我爬起来跟他并肩坐着,他就说:“我有预感今天老头老太太一定能让人把你藏起来,我得先把人藏起来。”
我无语,我写“你这叫藏吗?谁不会想到我在这儿啊。”他就笑说“我不藏我只是把你放在这儿谁也不许接近而已。”我无奈在他手心写“这样不好吧,而且这里有那么安全?”他就撇嘴说:“老头老太太先起的头把你关房间里还不许我进去的,我这叫以牙还牙。”
我还是不放心,我觉得这样一来原本不反对我在他身边的两位肯定会反对到底,有几个婆婆不喜欢媳妇的不是因为嫉妒自己的儿子对别的女人好么,因为自己的儿子对媳妇儿越好她们的危机感就会越重然后变成恶婆婆,我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我把我的想法写给他,他一翻身躺下把我也拉躺下,他说:“放心欧雨菲不会这样,你就放心的在这儿待着吧,白天你还可以在窗户边看下边的聚会呢。”
我问那这不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儿了。他点点头说:“是啊,但是没人敢进来,放心吧,到时候我让陈琳跟陆诗韵上来陪你。”知道争不过他我只好妥协,时间稍早也就闭上眼继续睡。
回笼觉睡得很香,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陆铭轩叉着腰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站在窗户边不知道在干嘛,站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见我醒了就抱着我去洗漱。这么久来都是陆家佣人帮我的,很久没有帮我做这些事情他依旧动作纯熟手脚麻利,连坏的本质都不变好好的一个澡洗到最后变成了打水仗弄得浴室全是泡沫。
等收拾干净回到房间时陆诗韵已经出现在房间里正四处观察,而她好像也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她对房间的评价跟我一样,说出来后我们一起鄙视陆铭轩结果反倒被他鄙视说我们幼稚,陆诗韵跟我同仇敌忾决定不理他。
我头发湿答答的陆诗韵就跑过来帮我擦一边跟我昨晚一样数落这个房间的种种,她眼睛四处转,转了一会儿突然啊的一声尖叫喊:“陆铭轩你能不能注意点啊!”
我扭头去看就见陆铭轩在开着的衣帽间门口随手一扯把身上的浴袍给扔地上然后清洁溜溜的在找衣服穿,陆诗韵捂着眼睛喊完就从指缝里偷看,想到她跟陆铭轩没有血缘关系后我感觉怪怪的像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沉默了三秒钟我用一个枕头成功的让陆大少钻进里面找去了,人消失之后陆诗韵看着满面通红的我问:“这人一直都是这么没羞没臊的么?还是他故意秀身材啊?不过别说还真挺不错的……”
我还没答话陆铭轩就在里面喊:“我只是忘了你的存在而已,我是露给自家老婆看的!怎么了?你有意见啊?”
本来就已经面红耳赤的我再也没脸待下去滑到被子里说什么也不肯起来,后来是被陆铭轩给拽出来的,他要给我换衣服被我拍了几掌后终于扭过头去不得偷看,陆诗韵在一边睁大眼睛等着看我换衣服,我就一把将这人的脸推开。
衣服穿得很顺利可是裤子就没办法了,试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没办法不得不让人帮忙,陆铭轩就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都老夫老妻了害什么臊啊。我没脸见人直接拿枕头捂住脑袋当鸵鸟。
今天是聚会的第一天,聚会要持续三天,陆铭轩这个掌权人要上台致辞,早上他就拿着秘书准备好的稿子看一遍然后就好像完全没事了一样,既不下去忙也没人来找他批示重要事情。这一早上他就陪着我下五子棋,不过这人太厉害又不像小瑾那样能故意让我,我在无数次惨败之后耍无赖手一扫把棋盘上的棋子给弄乱。
在一边看的陆诗韵就感慨说我跟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我差很多,陆铭轩撑着下巴瞅着我说:“你没见过她更疯的时候,生气了对谁都又咬又挠的,国骂都天天挂嘴边。”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很温柔很宠溺还有期待,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喜欢那个时候活蹦乱跳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的林雪依,现在这个让人很难琢磨不说还生怕一句话就伤害到我。可是我变不回原来的那个我,这几日跟陆铭轩嬉笑怒骂打闹玩笑只是因为我那来自心底莫名的惊慌,从进入陆家大宅开始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围绕着我,让我感觉也许这几天就是我跟他最后在一起的几天,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我宁可信其有于是努力的让这些日子变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