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飞雪不知道玉轻烟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一时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玉轻烟温和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南宫兄,你大可不必担心,若是想知道落樱姑娘的下落,有一个人知道。”
“这个人是谁?他又在什么地方?”南宫飞雪说道。
玉轻烟淡笑道:“不急,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接着,一道倩影缓缓从这无人的小巷中朝南宫飞雪走了过来。
“水云笙?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飞雪惊呼道。
水云笙嫣然一笑,说道:“怎么?我为什么又不能在这里?难道这巷子是你家的?”
玉轻烟说道:“故人相逢,那么我也该告辞了。”
玉轻烟就这样走了,谁也没有阻止,南宫飞雪与水云笙互相注视着,似乎都想看透对方的心。
良久,水云笙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没想你南宫大公子还记得小女子,不容易啊。”
“我们离开不过数日,哪怕我就算再健忘,也不可能将你忘得那么快。”南宫飞雪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你就那么不想见我?”水云笙低声道。
“水云笙姑娘,我不来找你,是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将这些麻烦带给你,不管怎么说,我们~~~~我们不是已经又再次相见了吗?”南宫飞雪说道,只是不敢再看水云笙。
水云笙苦涩的笑了笑,自嘲道:“我怎么可以和她比呢?花落樱刚离开,你就像发疯一样想找她,而我只是一名过客,的确不必去找。”
南宫飞雪无奈的说道:“这是两码事,请你不要将它混为一谈好吗?”
“为什么不能?”水云笙沉声道。
南宫飞雪沉默了半响,开口道:“你先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水云笙戏谑的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南宫飞雪无以言对,就算水云笙不肯说,难道还能咬她一口不成?
水云笙又接着说道:“你若是想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明日午时,还来这个地方。”
“是不是我来了,你就会告诉我?”南宫飞雪不觉有些着急。
他实在不明白水云笙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现在告诉自己与明日午时告诉自己有什么区别吗?
“明天你若是如约来了,说不定我会告诉你,但是若是你不来,你一定见不到她,来与不来全凭你自己,没有任何人逼你。”水云笙淡淡的说道。
南宫飞雪叹息道:“也罢,明日,我一定会准时在此等候。”
水云笙莫名的笑了笑,缓缓离开,只留下一抹妙曼的背影。
回去之后,南宫飞雪静静坐在客栈屋顶,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现在非常担心花落樱的安危,同时也在想,水云笙为什么会和玉轻烟在一起?他们又是用什么办法对付花落樱的呢?
按理说,玉轻烟与水云笙根本就不是花落樱的对手,就算再来十倍,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些,南宫飞雪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忽然,又有一个人爬上了很划很窄,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的屋顶,而这个人似乎没想到南宫飞雪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南宫飞雪的时候,便想避开他。
不过,南宫飞雪却突然叫住了这个人,温和的说道:“梦姑娘,我想你也应该睡不着吧,不如我们聊聊天,如何?”
原来这个人是梦红尘,看来她也和南宫飞雪一样,喜欢一个人爬到屋顶上,静静的看着无尽虚空。
梦红尘沉思了半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在南宫飞雪不远处坐下,开口道:“南宫公子,要聊些什么呢?”
南宫飞雪微笑道:“不如,我们聊一下大明宫的月色,怎么样?”
梦红尘整个人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一句话也不说道。
南宫飞雪轻笑道:“大明宫是世上最豪华最尊贵的宫殿,那里的月色与这里有何不同呢?”
梦红尘强笑道:“南宫公子,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男女有别,小女子就告辞了。”
说完,便想要离开。
南宫飞雪开口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样的话?”
梦红尘再也踏不出一步,转过头去,无奈的看着南宫飞雪,幽幽的说道:“不知南宫公子,究竟想要说什么?”
南宫飞雪说道:“当初我在皇宫的时候,在御书房见过一副画,那是我朝文成公主的画像,而梦姑娘与画中人一模一样,现在我该叫你文成公主,还是梦姑娘呢?”
梦红尘无奈的叹息道:“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对南宫公子而言,文成公主这个身份,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么,文成公主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南宫飞雪微笑道。
梦红尘苦涩笑了笑,说道:“在玉箫公子南宫飞雪面前,就算我不想承认,也没办法。”
她的头垂得很低,没敢再看南宫飞雪,又接着说道:“既然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为什么不拆穿呢?”
南宫飞雪说道:“我为什么要拆穿?一个人本来就有很多种身份,比起文成公主,恐怕你更喜欢梦红尘这个身份吧。”
梦红尘感慨道:“南柯一梦,红尘尽忘,生死轮回总有尽头,酩酊醉酒一夕间,却为何总无止休?醉梦红尘,这本是梦,只是一生的期盼,却无力改变。”
“你若肯放弃,放弃公主这个身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又有何不可?”南宫飞雪说道。
梦无痕眼中露出强烈的痛苦,哀怨道:“有些事,南宫公子,您不懂,我身为皇家人,今生便已注定不能享受常人的幸福。”
“这些事,我的确不懂,不过听你说,我倒非常庆幸能够身在江湖。”南宫飞雪说道。
“想到大明宫的月色,让人又爱又怕,爱是因为自从我一出生在这世间,便含着金钥匙,怕是因为我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梦红尘感慨道。
南宫飞雪不是很明白梦红尘,活着文成公主的心情,但是却可以看出她此刻非常痛苦。
梦红尘说道:“南宫公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无痕的身边?”
南宫飞雪说道:“能够猜到一点,应该是有人安排的吧?不过,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愿意倾听姑娘的故事。”
梦红尘双眼变得迷离,思绪回到了过去,叹息道:“我原来是宗室之女,当今皇上并不是我生父,在多年前,那时我还小,比起其他小孩子,显得聪慧过人,因此被父皇李世民看中,招我如宫,我先非常高兴,本以为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可是,我却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在皇宫之中,那是一个监狱,虽然豪华富贵,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但是没永远失去自由,永远被囚禁在深宫内苑之中,没有亲人朋友,只有尔虞我诈。”
“世人皆道皇家好,看来并不是这个样子。”南宫飞雪说道。
梦红尘又接着说道:“在一年前,父皇发现无痕便是当年大隋之后,便将我安排在他身份,要我时刻注意无痕的动向,一有什么消息,便马上向他禀报,一开始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但是最后却让我更加为难,经过这些日子与无痕的相处,我发现他是一个世间罕见的男子,甚至于深深的爱上了他,但是一想到我的身份,他的身份,我~~我就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个天下本是他们杨家的,而如今却成为我们李家的天下,可想而知两家的仇恨是何等之深?况且我又是来监视他的,生怕有一天,父皇会下令拿下他,一直以来都惶惶不可终日。”
文成公主可以说是皇帝派出的间谍,可是这个间谍最后却爱上了‘敌人’,在不背叛自己父皇的同时,又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是何等矛盾的心情?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就会说:“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可以这样告诉皇帝,就说,断无痕就算是前朝隋炀帝之后,却没有丝毫想当皇帝之心,更不会鼓动黄泉殿那些前朝遗孤起兵造反。”
若是真的说出这样的话,那个人或许就是呆子。
皇家的权御之术从来就不在乎牺牲,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猜忌之心永远不会消失,一旦这些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么断无痕很可能便会被朝廷追捕。
因为一个人若是派出一名间谍去监视敌人,到最后,间谍反过来替敌人说话,如此一来他一定会认为自己派出的间谍背叛了自己,更会想到,敌人能收买自己派出的间谍,定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这样的人,只能杀,不可留。
那时,恐怕后果会更严重。
黄泉殿的实力一直一来都是一个密,连朝廷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应对,所以才会让文成公主去监视断无痕,只要稍微让皇帝感到威胁到他的皇位,恐怕皇帝会不顾一切的铲除。
功高盖主便是如此。
黄泉殿虽然势大,但是与朝廷比,还是显得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这一次那一万禁军,难道就是皇帝派来追杀断无痕的人吗?”南宫飞雪试探道。
梦红尘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回宫面前父皇的时候,父皇曾对我说,他此刻已经明白断无痕的用心,他决定不再治他的罪,而这一万禁军,为什么会跟踪我,我也不明白。”
若是一万人跟踪一个人,这个人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就一定会发觉,但是这些人并不马上跟踪,而是先派出其中武功最高之人,等找到之后,在让大军赶来。
南宫飞雪也没有怀疑是梦红尘故意将他们引来的,若是如此,那么他们面对的或许就不是迅速赶来的一万大军,而是早已布下埋伏的数万大军,而这一万大军连埋伏都来不及。
所以南宫飞雪敢肯定,梦红尘一开始不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若是知道,那么她就不会回到山洞之中了。
“这些禁军究竟是不是皇帝派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断无痕若是想走,朝廷也拿他也没办法。”南宫飞雪微笑道。
梦红尘明白,断无痕的确有这样的本事,也露出一丝微笑。
南宫飞雪正色的说道:“梦姑娘,我还是希望你能将这些话给断无痕说清楚,我想他不会在意你的任何身份,或许他早已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不愿说破,要你亲口说出来。”
面对南宫飞雪好奇的劝说,梦红尘神情变得激动起来,连忙说道:“不行,南宫公子,请你千万别告诉无痕,因为~~~因为我~~~。”
梦红尘支支吾吾,也根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为什么?”南宫飞雪也不解。
从一开始,南宫飞雪就从来没想到梦红尘会害断无痕,所以才一直没有将他的身份说穿,而从梦红尘的话语中,也不难猜到。
梦红尘沉默了很久,眼中已经被泪水湿透,还是不愿开口。
“究竟是什么事让姑娘如此伤心?连说出来也不行吗?”南宫飞雪诧异道。
“哎,因为再过我久,我就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梦红尘哀叹道。
南宫飞雪听后,浑身一震,这样的话出自任何人之口,第一时间便会想到,难道她要去寻短见?
梦无痕也害怕南宫飞雪会误会,低声说道:“南宫公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不会去寻死,我若是死了,无痕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我不会去死,只是今生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若是有来生,我希望,他是一名普通人,而我也只是一名百姓,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
“你为什么要放弃呢?为什么不去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呢?只要你肯放下杨、李两家的芥蒂,与断无痕远走他乡,他不会不答应,谁又能找到你们?”南宫飞雪认真的说道。
梦红尘听后,不止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显得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