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法书刚被邵竹雨夺入手中,陆洲身后紧随着的那些车马仆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身上所穿的那袭锦衣华袍,也骤然间变成平日里常穿的粗布长衫。
“还不快点跟我回去,在那里傻愣着做什么?”邵竹雨手中符咒赫然飞出,霎时紧紧贴在陆洲脑门处。
他原本还想要再挣扎几分,刚一被定住后,周身便动弹不得。
“你……你现在胆大妄为到竟然敢阻止我成仙,等关帝神等人追究起来后,我看你该如何是好!”
陆洲被邵竹雨气的破口大骂,随即感受到一股外力将自己浑身紧紧裹住,他脚下所踩的祥云骤然消失,整个人迅速从云端跌入到尘土间。
邵竹雨翻看着那本金光灿灿的城隍庙法书,看见上面繁体所写的字体漂浮游荡,如同盘旋在其中的鱼儿那般,根本叫人看不清楚。
“东西到手,咱们现在该打道回府了。”邵竹雨抿唇一笑,带着陆洲从阳信县界碑处一下飞身跃出。
一时间风云突变,当两人再次睁开眼时,所处在的地方已然变换成了幽兰照相馆内。
叶梦贞靠坐在椅子上等的正无聊,恍然间听见动静,立即惊醒过来。
她兴高采烈簇拥上前,双手如同鹰爪般将城隍庙法书死死拽入怀中,才刚伸手碰到,便立即被那金光灼伤到皮肉。
“嘶……这法书果真神力非凡,有了这东西我便能够投胎转世为人了!”
邵竹雨一把将陆洲推到椅子上坐定,伸手将他额头上所贴的符咒撕下。
这家伙迷迷糊糊间突然神智回体,抬头看着光线暗淡的幽兰照相馆,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刚刚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小雨,你是不是和我一块儿去的?”
邵竹雨抖动肩膀,无所谓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喂,叶梦贞,你现在总该履行诺言,将我们送出去了吧?”
如获至宝的叶梦贞高兴到忘乎所以,叫来自己的仆人,也就是照相馆老板将城隍庙法书收好。
“你把法书仔细收好,等到时机一来,咱们都可以投胎转世了。”
老板连连点头,转身顺着另一侧走廊离开长廊处。
众人在叶梦贞所集结出来的幻境中,兜兜转转浪费了许多功夫,眼下满足她的心愿,此后那栋二层小洋楼将不复存在。
叶梦贞打心底里感激邵竹雨,临行在即,还特意扯着她的肩膀小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可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不过你身上带着的因果实在是太多了,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无穷无尽的后患之事出现,地府那帮人难缠的不得了,你确定自己还要回人间去?”
邵竹雨早就看得出来像她这样怨气浓重的厉鬼,练就的就是一副好眼力。
别说是能够看出自己此前所经历过的事情,就是连她额头上平日里不复存在的第三只眼都有看的真真切切的。
“我现在阳寿未尽,不回人间去,还能去哪里?”邵竹雨坐在小马扎上嗑着瓜子,一心盼望着早点回去。
叶梦贞用力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我听说人家地府那边可是愿意给你编制的,你难道就不想去当个小官什么的?”
“就凭借你这一身带出来的本事,不说去奈何桥,忘川河那样的热门单位,就是去刀山火海里边也能够混个一官半职的呀!”
闻言,邵竹雨嘴角一再抽搐,不由得联想起地府那群公办人员看见自己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惊骇模样。
“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不受管束,干不来那样的差事。”
叶梦贞听得大为可惜,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多好的差事呀,你说不去就不去,换成别人早就已经削尖脑袋想要往里边挤了。”
“大家都说人间才是炼狱,要不然上边那些神人受罚为什么要去人间呢?等这日子一长你就琢磨出来了,我反正是要去阎王殿上告一状的。”
她死的蹊跷,死后又没有地府人员帮忙申冤,一直陷于阴阳两界的混沌地界处,含冤飘荡了这么多年。
起初的那几年里,还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前来找她,说是要带她回地府里去投胎。
可一个在外飘荡的冤魂厉鬼怎么也掏不出通行证明,地府公办人员把她的事情如同踢皮球那样踢来踢去,一耽搁就到了这个年头。
“到时候说什么都得让他们给我找个小官当当,不然我就拿着本法书上更大的地方告状去!”
叶梦贞双手托举着腮帮子,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渴望。
邵竹雨一想到地府里的弯弯绕绕,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废话少说,你现在赶紧将我们送回去,可别跟我玩过河拆桥那一套。”
叶梦贞满脸正色,拍着胸脯反驳:“我这个人说话算话,哪怕是当鬼,那也是有信用的鬼!”
“我最近可是修炼出来了个所以然,鬼力高强的不得了,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都能将你们迅速送回去!”
话音落地,邵竹雨正想要不屑反驳她两句,谁知眼皮微动间,竟真的回到了小洋楼里。
“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哥,这里就是那栋小洋楼呢!”反应过来的陈若搂抱着陈迹,欢喜叫出声来。
陆洲和云峤生这两个难兄难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神漂浮到还有些不敢相信。
“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会在幽兰照相馆里又发生许多诡异事件呢。”
“可算是回来了!那个地方就不是人待的,我现在就想赶紧洗个澡,吃顿火锅,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小洋楼里的陈设和他们离去时没有任何变化,时间在此处仿佛停滞不前,就连原先被风吹带起来的轻薄布料,也依旧保持着那个弧形。
邵竹雨翻身从地上爬坐起来,发觉他们现在正处在洋楼顶层大厅处,那扇墨绿色木门早已消失不见。
整层楼的几处房间大门都是原木色,每道门上都没有刷漆,别说是墨绿色木门,就连丁点儿绿色都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