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忍着笑,他没想到高惊雷这尊杀神,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通透了一辈子,索性配合高惊雷将这场戏演完,他走出人群,拿出随身携带的绒布口袋,一扯开绳索,顿时宝光四溢。
无数珍贵的玉石就那么简单的堆放在一起,像是一堆不值钱的瓦砾。
“我的天!”
“真是开了眼了……”
“他们是哪里来的大商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珍贵宝石!”
李伯翻了半天,最后找出了一块青金石,递给了高惊雷。
“少爷,就这块稍微便宜点,大概五千两。”
“好。”
高惊雷顺手一抛,扔到了小胡子的手中。
“这块石头就顶那三千两,差价送你了。”
小胡子人都懵了,他的脸阵青阵白,他实在不清楚高惊雷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难不成就是特意来羞辱于他?
“你可想清楚了,我们是杨府的人?”
“杨府,没听说过。”
小胡子怒意一闪而过,周围有人出声提醒高惊雷:
“是杨三茂杨老爷,他可是江阴城里面的土霸王。”
“哦……”高惊雷咧开嘴:“无所谓,没听说过。”
“好!好!好!”
小胡子恨恨转身,将青金石紧紧的抓在手中,他将高惊雷这张脸记在脑海里,死死的记住。
高惊雷能随手拿出那么多珍贵宝物,一定不是普通人,他没敢直接跟对方起冲突,再说有这块石头,他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一来一回净赚了两千两,想必杨三茂杨老爷也不会为难他。
他回去打听打听,若是高惊雷背景雄厚,那这事情就算了,可若是不然……那么多珍贵的宝物,他可就保不住了!
杨府的人带着剩余的人上了花船,大船缓缓开走。
跟着船走的人喜气洋洋,还有几个忍不住嘲笑黄长清:“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去做工么。“
“人家可能觉得自己是读书人,不想沾染了铜臭气。”
“饭都吃不上了,还装什么读书人,呸!”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
黄母拉着黄长清跪倒在高惊雷的面前,连连叩首。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了我们母子。”
“大恩大德,难以言谢,恩公但凡有所需要,妾身……”
“钱我会还的!”
黄长清眉目清正:“我可以打下欠条,可以按照时间计算利息。”
看着这对略显怪异的母子,高惊雷伸手将两人扶了起来:
“一点钱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救下你们,只是想要问你们些问题,请你们务必如实回答我。”
“恩公请问,妾身知无不言。”
“这里说话不方便……”
高惊雷来回扫了两眼,旁边藏着不下十几个人,正在悄悄的打量。
这也正常,之前他一下子暴露了巨量财富,不被人觊觎都不正常。
如果是普通人,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作死,可换成了高惊雷嘛……
可以理解为钓鱼。
“我们换个地方吧,你们可知道这江阴城里面有哪里清静些。“
黄母想了想:“不如去妾身家中,家里虽然简陋,倒也还算清净,正好也可以让恩公歇息歇息。”
“好。”
……
江阴城不大,里面修建的却颇为雅致,到处都有翻新的痕迹。
看来浣溪纱发迹的这些年,江阴的确是跟着赚了不少钱,将整个小县城大规模的翻新。
人们满脸富贵,街头丝毫没有乞丐的踪迹,道路规整,两边还有苍翠的树木,那种豪奢程度,恨不得将树木都裹上绸缎。
繁华之中,同样有相对阴暗的角落,比如黄长清的家中。
江阴县一角,一间简陋的小屋,虽然没有破漏之处,可跟其他规整又气派的青砖瓦房比起来,这屋子就显得局促了许多。
屋内的摆设更是简单,除了落脚的桌凳,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找不到。
黄母倒了几杯清水放到高惊雷几人面前,杯子上面尚有缺口,清洗的倒是干净。
看她的长相韵致,多半以前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她略有窘迫:“家中简陋,让恩公见笑了。”
“不会。”高惊雷看着恭立在一旁,彬彬有礼的黄长清,暗暗点头:
“我看你们也是诗书人家,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
黄母闻言顿时面露悲戚,眼眶发红,刚刚干涸的清泪再次涌出:
“说起来都怪我儿那不成器的爹,他读书不成,又败光了家业,最后不知从哪里欠了一大笔钱。
他自己倒是意外死了干净,连累我们娘儿俩跟着他受苦。
为了还钱,吾儿自作主张,拿了杨老爷那笔银子,可他哪里知道,这钱怎么是那么好拿的!”
黄母声声泣诉,伤心不已。
高惊雷转动手上的杯子,压低了眼眸:
“可是……人家都说那星辰山庄是个绝好的去处,到哪里不仅能拿上一大笔钱,日后更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儿子有了前途应该庆幸才是,可为何你竟要当街闹事,来阻挠你儿子的大好前程呢?”
黄母脸色变了变,她下意识的环视左右,犹豫片刻,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似的。
“恩公有所不知,别人都说星辰山庄是登天的通途,可他们却不知道,哪里……有古怪!”
“哦?”高惊雷眼中精芒微闪:“什么古怪?”
开了这个口,黄母也不再遮掩,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倾诉起来。
“说起来惭愧,家夫其人虽不成器,却长了一副好皮囊,在外面颇受些女子的欢喜。”
高惊雷看了一眼风姿卓然的黄长清,又看了眼风韵犹存的黄母,心说难怪,八成黄母当年就是被那长相迷惑了。
“他长年在外面饮酒作乐,在县城之中有不少相好的,也有几个为他死心塌地的。
前些年他不知怎么招惹了个小姑娘,小姑娘为他要死要活,为了替他还债,还主动拿了钱去了星辰山庄。”
“那女子倒是有情有义。”
黄母叹息了一声:“可不是,也是可怜人,那姑娘当初来求我说想要进门,我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可她哪儿知道,是我那薄情的相公,压根就是跟她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