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摊不大，只摆着寥寥几张桌椅。
桌椅看起来有年头了，上面都被人坐出了包浆，看起来卫生条件不是很有保障。
卖面的是个年轻人，看着倒是干净清爽，他脖子上缠着一条毛巾，也不解开。
孙启山咽了几口口水，他快要饿的受不了了。
就算这里有什么古怪，先吃上碗面总没啥大不了的吧。
他努力说服自己，冲那年轻人招了招手：“老板，卖的什么面。”
年轻人咧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碎肉面，自家熬的卤子，保证香的很！”
“咕噜……”
孙启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他回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高惊雷。
“高爷，碎肉面啊，不来一碗？
闻着真不错，这可是地道的平津小吃，其他地方不容易吃着的。”
“你想吃？”
高惊雷的表情有些奇怪。
“嗯！”孙启山忙不迭的点头：
“当初没钱的时候，最爱这一口，去市场上弄点边角料的肉回来，跟着白菜一起煮烂了，再弄点面房里，吸溜……”
他摸了一把口水：“我这口水都下来了。”
“你要真想吃，也行……”高惊雷冲年轻的老板点了点头：
“给我朋友盛上一碗。”
“得嘞，还是您会吃，瞧好吧！”
老板掀开了锅，顿时异香扑鼻！
刚才就能隐约闻到的香味顿时更重了，孙启山更是完全把持不住，差点直接上手去捞！
他眼睛几乎瞪出来，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老孙，慢着点。”
“嘿嘿，好。”
老板将一碗面放到孙启山面前，孙启山刚准备大快朵颐，却被高惊雷一把拦了下来。
“还没给人家钱呢。”
年轻的老板笑眯眯的：“不妨事，吃完了再给也是一样的。”
“那成。”
孙启山一张嘴，却又被高惊雷按下了手。
“别呀，吃东西哪儿能不付钱呢。”
“高爷。”高惊雷这么三番两次的，将孙启山馋的抓心挠肝，他有些气恼：
“你就让我先吃上一口，谁还能差这一碗面钱呢？”
“这话说得在理。”
年轻老板跟着附和，高惊雷却笑了起来。
“你还是先说说，这碗面要收多少钱吧。”
“额，也不贵，诚惠两吊钱。”
“多少？”
孙启山蒙了：“啥面啊，敢收这价，去馆子里面海吃上一顿也要不了两吊钱啊。”
老板也不恼，依旧是笑眯眯的：
“咱这里吃面就是这个价，我已经给你盛了，你这钱就得付到位，不要不行。”
“我艹！”孙启山顿时来了脾气：“没成想你这是黑店呐！”
“明码标价，讲究个你情我愿，谈不上黑店。”
“老孙，咱也不差这些，不行就给他吧。”
高惊雷在一旁帮腔，将孙启山听的一怔。
“高爷，你这说的啥话，不像你啊！”
高惊雷平时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儿，让他吃下这个哑巴亏，基本上没可能！
怎么今天突然就转了性了？
奇怪……
孙启山也没再说什么，既然高惊雷都发了话，他便从口袋里面掏出两块银元来。
刚刚铸造出来没多久，还带着银元特有的味道，标准的两块。
放在酒店里面，也能置办出一桌酒席，可在这摊位上，却只能换上一碗碎肉面。
饶是高惊雷与孙启山现在的确身家颇为丰厚，孙启山也仍旧觉得心疼。
他将银元递出去，口中仍旧在碎碎念。
“真是没见识过这么贵的烂肉面，以前最多三文钱一碗，也不知道你是哪儿的物价。”
“诚惠，两吊钱。”
老板笑眯眯的接过了银元，结果刚一看见，登时面色一肃。
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
“你这是啥东西？钱呢，拿我来寻开心是么！”
孙启山更怒：“欺负人是嘛，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这可是地地道道的现大洋！
按理说给你这个还是我亏了，你到底懂不懂！”
“我就要两吊钱！”
“你那两吊钱可换不到我的大洋！”
两个人喊了几句，老板似乎气怒，啪的一抬手，将一件东西砸到了桌子上。
“我就要两吊钱，像这样的钱！”
孙启山随意瞥了一眼，瞬间后背一阵冰凉，汗液从皮肤沁出，眼神也僵住。
老板仍在桌面上的钱，赫然是粗绳串起来的一沓纸钱！
纸钱是最普通的款式，从任何一个丧葬铺子里面都能买得到，无甚出奇。
可是在这里看见，就让人不得不心头发寒。
咯咯……
孙启山一点一点将脑袋转了过来，声音有些哆嗦：“你……你别拿我寻开心。”
老板的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上了之前那熟悉的笑容。
两只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如同带着一张绘制好的面具。
刚才没觉得有什么怪异，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僵硬。
“谁有功夫拿你开心，快点掏钱！”
孙启山哆嗦了起来，他向高惊雷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仔细想想，好像从刚才开始，高惊雷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了……
“高爷，这……”
“呵呵。”看孙启山这样子，高惊雷也没继续旁观，他冲老板努努嘴：
“我们没带那样的钱，该怎么办？”
“没带钱啊，原来你们准备吃霸王餐！”
老板的脸色瞬间又变了。
刚才是眯着眼睛笑，此时却两只眼睛圆睁，眉毛挑起，嘴巴张开，一脸的愤怒。
标准的像是画出来的脸谱。
孙启山觉得更加可怕了，他的头皮阵阵发麻，非常后悔怎么就选了个这种地方。
想到刚才一门心思想要吃上一碗烂肉面的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不是吃霸王餐，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
老板的声音发寒。
“怎么说？”
“你们吃了我的碎肉面，又没钱给，那就拿你们身上的肉来抵债！”
“吃了多少肉，就割一百倍下来！”
嗡！
孙启山脑瓜子一声闷响，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眼前这个摊位有问题了！
回想起来，刚才他的状态似乎也有点问题，怎么就那么想吃这玩意儿。
高惊雷伸手在孙启山的背后上拍了拍，用眼神示意他看向锅的位置。
此时的锅盖已经被老板掀开，孙启山抬眼一看，惊恐的直接叫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