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启山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骇人。
他眼睛中满是血丝，脸色分外狰狞，就像是被鬼物附了身。
高惊雷赶忙将后面的话打住，万一给他刺激出什么好歹，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这老孙虽说为人贪婪小气了些，可总的来说还算个不错的朋友。
孙启山胸膛不住起伏，眼看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那一脸酒色之气的大师似乎耐心也被耗尽，他端着罗盘在酒店大堂之中整个转了一大圈，可罗盘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不禁有些气怒，心里面暗暗咒骂。
“还说什么千金难求的宝贝，什么破玩意儿，一点用的没有！”
“明明饭店里面有人死于鬼物，可这破罗盘屁都测不出来，难道是诚心要我出丑？“
“难不成，是那鬼物杀完了人，自己偷偷跑了，那驱鬼的钱不就赚不成了！不行，钱不能白扔……”
他转了转眼珠，装模作样的将罗盘歪向一边，脸色登时一变，好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事物！
“就是那里，杀人的鬼物就在那里！”
他指向饭店大堂中摆放着座钟的地方，这座钟用料考究，做工也颇为不凡，上面甚至用了不少金饰，一看便是出自有名工匠之手，价值必定不菲。
他这么一叫，原本站在座钟旁边的人赶忙尖叫着散开。
“有鬼，这里有鬼！”
“快躲开，还不走想要被鬼抓嘛！”
……
“杀人的鬼物就附着在那口座钟里面，来人呐，给我把座钟抬回去，让我做一场法事把鬼物清理干净，到时候自然可以保你们无忧！”
他说得一本正经，可眼里的贪婪却早将他出卖，他就是看上了这个座钟的价值，想要弄回去狠狠的赚上一笔，至于鬼不鬼的，谁在乎呢……
饭店的经理深信不疑，一口座钟而已，跟整间饭店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是是，这就给天师您装起来，天师果然是法术精深，一眼就看穿了鬼怪所在。”
那天师倒是丝毫不谦虚，他得意洋洋的晃晃头：“那是自然，我出自名门大派，又有尊师赐下的法器，想要收拾区区阴邪鬼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举起手上的罗盘轻轻晃动了两下，这两下彻底让孙启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他妈放屁！”
孙启山本就在暴怒边缘，此时见自家师门宝物沦落到这等人物手中，哪里还受得了，当即红了眼。
“就你这点三脚猫的破烂本事，也配拿着青乌盘？招摇撞骗之辈，也不怕丢了风水一脉的脸！”
那满脸酒色的天师当即面沉似水，整张脸青白不定。
孙启山这就算是当面打脸了，而且是直接撕破脸皮那种，一点脸面都没给对方留。
砸人饭碗，就是绝人生路啊。
周围一片惊疑不定的吸气声，刚才被鬼神之言给吓到了的人们也再次围了上来，果然，没有一个华人能逃开看热闹的血脉力量。
那天师先是满面愤慨，几乎要暴怒的蹦起来，可他看到孙启山拨开人群走进来的胖大身躯，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惊讶，接着露出玩味的笑意。
他的神态变得无比放松，看着犹如一头发怒公牛似的孙启山，轻笑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灰溜溜滚出了北平的布衣派门徒啊，你可别忘了，你们自家掌门立下的誓言，跑到我面前来放肆，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
孙启山怒气上头，那里管的了那许多。
“拿着青乌盘在这里招摇撞骗，就是对不起风水一脉的郭祖师！”
“招摇撞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招摇撞骗……你说啊！”
那天师明显露出几分心虚，可很快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硬气了起来：“整座北平城谁不知道你们七星风水那点烂糟事，难道你想让我再说一遍嘛？你忘了你们当年被赶出北平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了嘛？”
孙启山面色一滞，满腔的怒火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下去。
他脸上阵青阵白，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堪的往事。
见到自己一番威胁的话起到了效果，那天师立刻自得起来：“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见我实力远超于你，便起了嫉妒的心思，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我，哼……不过爷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给你看看，这是爷的天师证！”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块雕刻华丽的木牌，上面似乎刻有名字和身份，高惊雷粗粗一看，不禁微微讶异。
那块木牌，竟然是百年以上的雷击桃木，至阳至刚可驱邪避煞，难得的好东西。
这小子，看起来酒囊饭袋，可掏出来的却都是等闲修行中人珍视的好东西。
如此一来，高惊雷对他的来历也有了几分推测。
孙启山被他如此羞辱了一通，只是在原地喘着粗气，没有半点表示，跟平时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这个人向来是输人不输阵，除非自己的生命安全收到了强烈威胁，否则在嘴上必定吃不得亏，打若是打不过，骂是一定要骂的过的。
尤其是现在有高惊雷给他兜底，若是按照以往，他不和对方你来我往互喷个几百回合，那都算是他状态不好。
可现在这情况，都快把自己给憋成内出血了，还在那里红着脸喘气，是个啥情况？
当年他们布衣一脉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儿，竟然把他给压抑成这个样子。
按照高惊雷对他的了解，他可能把这辈子的忍耐力都用在了此时。
“看见了吧，天师证，锃新的！你们可别听那些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地老鼠胡诌八扯，我这是经过天师协会认证过的，天师协会听说过吧，那在北平城可是独一份儿，哪是这些个臭水沟里面打转的臭虫能比的？”
围着的人们也跟着议论了起来，窃窃私语声几乎能将孙启山淹没。
“刚才说什么布衣派，没听说过啊。”
“可能是骗子吧，这年头骗子太多了。”
“说不定是碰瓷的呢。”
“哎，八成就是！”
……
孙启山浑身颤抖，脸色由红转白，身体冰凉。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