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电话拨通之后，那钦差只说了几句，便将电话打开了免提。
王朝阳凑了过去，大声说道：“远在欧洲的同仁们你们好，我是查坤城的王朝阳。”
对方没有立即回应，但通过电话的扬声器，还是能听到一阵小声嘀咕的声音。
王朝阳也不着急，淡然地坐在那里。
过了片刻，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你好王先生，很高兴与你通话。请原谅我的失礼。因为情况紧急，我就有话直说了。方才你提到可以把防腐涂层材料卖给我们，用以解决螺纹零件的问题。可否描述一下我们具体该怎么做？”
王朝阳解释道：“那些生锈的零件大体可以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是腐蚀严重，已经无法挽回。那样的零件只能更换，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但是我认为这类零件反倒不会给你们造成最大麻烦的。你们真正担心的是那些潜在的风险，以及那些还没有出现问题的零件，对不对？”
对方“嗯”了一声。
王朝阳接着说道：“我要说的便是第二类。有了我提供的防腐涂层材料，你们可以直接将涂料涂在零件表面，然后再利用适当的条件去干燥，这样就会形成新的涂层，然后问题就解决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隐约能听到对方在低声嘀咕，声音至少出自四个人。
待电话再次出现声音时，却是一个更加沙哑的男人的声音，他的语气要比之前那位强硬一些。
“抱歉王先生，我严重怀疑你所描述的方案是否可行。零件表面涂层的形成并不容易，对于环境温度，湿度，以及清洁度都有非常苛刻的要求。设备现场的环境完全不具备施工条件。你怎么解释我这个疑问？”
王朝阳笑了一下说道：“看来这位先生是懂技术的，这就太好了。听你方才说的话，似乎已经对我的涂层材料有过深入的研究。所以是不是意味着你们生产的劣质涂层，便是出自于阁下之手？”
对面的声音立刻沉默了下去。
王朝阳当然知道他猜对了，毫不遮掩地嗤笑了一声说道：“把优良产品仿造的水平这么低，还有脸拿出来卖，你可真是给研究员丢人呢。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难道你不觉得你们马克伦公司掉入今天的大坑里，完全出自于你手吗？”
电话里的对方明显忍无可忍了，咆哮道：“你说的不是实情！我当然知道我仿造的涂层材料并不合格。但是我也从来没承诺过它的寿命可以达到八年甚至是十年，更没有提到那该死的压力能超过四十兆帕！上帝，这简直是在开玩笑！都是那个无耻的闵西延，还有那些贪婪的经营者想出的馊主意……”
那人在疯狂咆哮同时，听得出有其他人去劝阻，但却怎么也堵不住那人的嘴。
王朝阳在电话这头饶有兴趣地听着，脸上含笑，却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随后电话里的声音又变成了最先说话的那位。
“王先生，我想现在还是言归正传吧。合作的意向没有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希望您能证明您的方案可行。那么我建议不妨现在就当场做个实验。”
王朝阳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并且他本人也不排斥这种做法。
闵西延这里当然不会缺少螺纹零件，而欧胖子此刻也终于明白王朝阳让他拎来的小桶的目的了。里面装的正是涂层材料。
操作起来并不麻烦，用一把小刷子将材料均匀地涂在零件表面即可。
在室内的温度环境中，涂层材料很快成为薄薄的一层。
整个操作过程电话都没有挂断，这个时代的长途还是很烧钱的，不过马克伦公司显然不会在乎这些花销。
一切操作结束后，电话那边已经传来急不可待的声音。
对方迫切想知道，二次涂刷的材料是否能真正形成防腐涂层。
这个问题的解答当然落在了那位倒霉的钦差大人身上。
他拿起了涂刷之后的零件，认真地观察了很好一会儿，却更加尴尬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分辨。
在他眼里，零件涂刷前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处境尴尬的钦差大人很想向王朝阳请教，但是转念才发现那种做法就太愚蠢了。
欧洲那边的高层们想知道的就是王朝阳的话是否可信，现在他要是向王朝阳咨询判断方法的话，那不是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这个窘境太要命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呀！
好在他虽然窘迫，但却并不笨，虽然自己无法判断，但却会甩锅呀。
于是狠狠瞪了闵西延一眼，让他上前去判断。
闵西延差点没当场跪一下。
这锅甩得也太明显了吧。你不知道怎么判断，难道我就知道吗？这该死的零件表面看起来完全一样啊！
钦差大人见闵西延支支吾吾的不肯照办，于是扬手又赏了一巴掌，并大声斥责了一番。
闵西延挨了巴掌，却偏偏不敢还嘴。他太知道电话那头的高层们是何等人物。
稍微说错一句话，小命都恐怕会不保。所以被抽几巴掌反倒不算什么。
如此耽误了一阵时间，电话那头的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而等得最不耐烦的却是王朝阳，他已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说道：“麻烦是你们自己的，我只是好心来提供办法，如果不相信那就算了。”
然后便准备离开。
钦差大人急了，急忙上前去拦王朝阳，可跑到近前时，冷不丁与缇娜对视一眼，浑身打个寒战，又乖乖地退了回去。
电话里的人也担心了，大声恳求王朝阳留下来。合作可以慢慢谈，但总是能找到办法的。
而此时的闵西延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大声提议，他这个场地里就有一个五千升的罐箱，所用的也是他自己产的管螺纹零件。
前段时间发生了泄漏，一直没找到问题的原因。现在可以用那台罐箱试一试查坤城的涂层材料。
这个提议倒是可行的。
电话里传来声音，让他们立刻去试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