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兴趣,但这却并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葛庆历道。
“那您找我的目的是什么?”王朝阳。
“我开门见山吧!你在报纸上说,你们红星厂打算卖光斑尺,而且售价是1万块钱。我想知道这只是你的临时说辞,还是你当真打算以这个价格卖掉你的设备?”葛庆历发问。
“这有什么区别吗?”王朝阳问。
“自然是有的,事情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说,其实欧海山那个孩子这次回国他带着印象生意,那就是精密测量仪器,精密测量仪器的成本价是一万三,已经被人预定20台,这算下来就是20多万。”
“原本这个机会是不错的,他可以赚到一些钱,同时也帮助国内的一些解决精密测量仪器的需求问题,这是个双赢的好事。”
“但你在媒体上公开说你的光斑尺同样可以达到精确测量,而且价格只需要1万,这让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很多厂子都开始取消订单了!”
“就是说会欧海山会赔钱呗?”张朝阳直接问道。
“呃……钱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面是我担心这孩子的前途会被毁掉……”葛庆历道。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王朝阳突然间笑了起来。
这个举动有些失礼,但王朝阳仍然笑出声来:“葛老我很尊重你,但是我觉得您现在的逻辑有问题,您的高徒打算做笔生意,生意可能会赔钱,您担心他的前途被毁,所以就来找我帮忙。”
“那我很想问您一句,当初您发表联合声明的时候,就不担心我红星厂的前途被毁吗?”
“也不担心刘芬明教授的前途被毁。”
“同样都是前途,有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我们的前途被毁就这么的微不足道,而轮到您高徒的前途被毁时,您就能亲自跑到我的跟前来谈说情!”
王朝阳盯着对方道。
葛庆历的心里“咯噔”一声。王朝阳的问题如同一个钉子一样,扎入他的心里。
他无言以对。
“葛老,除了除了前途被毁的问题,我还有个问题想跟您探讨。抛开谁赚钱谁赔钱,也抛开个人前途问题,我想跟你谈一谈国内的机械行业。”王朝阳继续说道。
“……国内机械行业中精密测量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对吧?若依靠国外进口设备,咱们是永远无法找到关键技术的,不但要任人宰割,还要忍受恶劣的服务态度,这是不容辩解的现状。而现在,我们红星厂做出一套设备,自主研发的设备,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从国家级别的战略层面,这也算是一个壮举吧?葛老您满心思考虑的都是您的爱徒,难道就不能站在国家战略层面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葛庆利浑身冒了一身冷汗。
王朝阳的这个问题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把它浇个透心凉。
是啊,曾几何时每次公开发演讲都会站在国家战略层面的理解问题,满口说的都是民族工业振兴。但轮到自己头上怎么就晕了头了呢?满脑子都是小肚鸡肠,考虑徒弟赚不赚钱,考虑自己的名誉。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狭隘了?
葛庆历说不出哪怕一个字来,呆呆站在原地。
“葛老,我非常清楚您来找我的目的,而我只有这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只要您更回答,那我就可以答应你。”王朝阳最后说道。
葛庆历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他发现自己仍然无话可说。
虽然这次出门的路上,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思考过无数次,也考虑过自己的理由,更是考虑过对方可能提的要求,他都想好了对策,但是偏偏王朝阳这两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同样是前途问题,他欧海山的前途并不比别人高。
而且站在民族工业的角度上,光斑尺也更有意义,要远比国外进口设备的意义强。
跟这两个问题对比,葛庆历意识到他原来想好的一切理由都显得微不足道。
“我无话可说年轻人,谢谢你,你给我上了一堂很好的课。”葛庆历郑重说了一句,离开教室。
葛庆利离开教室之后,门外王朝阳那群铁杆粉丝学生们冲进来,围在王朝阳身旁看来看去,那样子是看王朝阳身上有没有伤。
王朝阳笑着说,葛老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把我伤到?瞧你们这点出息,没事的。
“还真没事儿啊,朝阳哥,你是怎么做到的?葛老进门时脸都是扭曲的!”学生问道。
“无非是摆事实讲道理呗,葛老的身份再高也要讲道理的!只要咱能把道理讲清,谁都不怕!”王朝阳豪迈地说道。
“厉害厉害!”众多粉丝对王朝阳的崇拜更近一分。
离开校园,返回刘教授家。
赵苗苗和刘芬明教授知道葛庆利去找王朝阳,但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等得都很着急。王朝阳回来她们便询问情况。王朝阳直接告诉他们,我把葛老给拒绝了!
“你是怎么拒绝的?”刘芬明教授问道。
“我问了葛老两个问题,第一,他关心他的爱徒的前途,但在我看来刘教授的前途和我们红星厂的前途都很重要,能有高下之分?第二个问题关于民族工业,红星厂的光斑尺意义重大,没有理由给进口货让路。”
“这两个问题,葛庆历应该没法回答吧?”刘芬明教授道。
点了点头,王朝阳突然问道:“刘教授,我这样拒绝葛老,你会不会不开心呀?”
刘芬明立即瞪了一眼,“你拒绝他,我为什么不开心?我巴不得你拒绝他呢!”
王朝阳道:“您说的不是心里话吧!”
刘芬明低声道:“你小子少跟我含沙射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还实话跟你说,虽然心里面我跟葛庆历多少有些旧情,但是我深知我们绝对不可能。要不然也不会走到现在。”
王朝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能想象得到,接下来葛老的处境会非常糟糕,恐怕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危机。刘教授,您不要太担心。”
刘芬明听得一惊:“是吗?会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