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对方有没有这方面的征兆？”王朝阳沉默片刻，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此前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在头天晚上，我还特意去见了他一面，目的是确认签约的全部流程，看不出有任何问题，我觉得他不至于故意瞒着我，那个主任我接触了一段时间，对他的品性还是有些了解的。”刘小毛回答道。
“嘉兴市的副市长人在哪里？原定今天签约，他应该会提前一天过来吧。”王朝阳问道。
“那位副市长的确提前一天就过来了，我记得好像是住在一个招待所里。朝阳哥，您的意思是找到那位副市长问清楚？”刘小毛急忙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被临时毁约了，总要讨个说法吧。这就跟我一起出发！”王朝阳大手一挥。
路上由刘小毛开车，王朝阳坐在副驾驶上。刘小毛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的瞄王朝阳。
“朝阳哥，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你专程提携的我和方宇，结果我头一次办事儿就掉了链子……”刘小毛低声说道。
“无所谓失不失望，毕竟主要过错也不在你。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尽量弥补吧。”王朝阳淡淡地说道。
即使听到这番话，刘小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回想当初，在红星厂时自己也做过不少错事，每次王朝阳都会劈头盖脸地批评他。但刘小毛从来不会记恨，因为他知道王朝阳是为他好。
此时，刘小毛心里很希望像从前一样被王朝阳痛批一顿，那样他至少心里能踏实一些。
然而这一次，王朝阳并没有发火，一直面色沉重。但刘小毛却觉得，当初的朝阳哥已经变了，与自己有了一些距离。
两人驱车来到招待所，前后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来到了一楼的食堂，见到了那位副市长。
王朝阳带着刘小毛径直走上前去做了自我介绍。那位副市长坐在食堂的餐桌前看着王朝阳，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
“副市长同志，这次的转让协议对我来说很重要，同时我也相信，对当地政府也很重要。为了今天的签约仪式，双方团队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今天早上突然听到签约被取消，我感到十分震惊，所以才冒昧赶过来，想听您的解释。”王朝阳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
“突然之间改变主意，说实话，我和你们同样不理解，但是这个决定不是我做的，我也无能为力呀。”那位副市长微微摇着头说道。
从对方的语气中，王朝阳听出一些端倪，还是进一步问道：“决定不是您做的那是谁做的？如果这次不能签约，那副市长同志认为什么时候能够签约？”
对方深深地看了王朝阳一眼说道：“你这年轻人劲头很足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东风刮完西风刮，上午晴天，下午有雨，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说完这话，那位副市长摇了摇头，夹起桌上的皮包直接离开了。
王朝阳带着刘小毛走出食堂。
“朝阳哥，那位副市长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刘小毛忍不住问道。
“最近有一位姓步的裁缝，在新闻上闹得很火，你知不知道？”王朝阳边走边问。
“有所耳闻，是一个厂子的厂长，搞责任制经营，因为搞得风生水起，还受到了中央的点名表扬，前段时间报纸上说的都是这位。”刘小毛说道。
“那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新闻了。现在这位步大师栽了跟头，所以这全国的风向也就变乱了。”王朝阳叹了口气说道。
嘉善工厂的签约已经失去了希望，这成为不争的事实。
但王朝阳还是要求刘小毛和他的团队留在这里继续寻找机会。哪怕嘉善工厂的工作始终做不通，那也可以趁机寻找其它机会。
江浙沿海地区的经济形势一向活跃，相对于其他地区来说机会更大一些。
简单安排之后，王朝阳便第一时间赶到萧山机场，前往汉口地区。
他是不可能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车的，飞机成了他唯一的选择。不过这个时代的航班频次非常低，只能尽早赶过去碰运气，现在王朝阳隐隐担心的是汉口那边的工厂，千万不要出问题啊。
下了飞机又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汽车，终于在方宇提前定好的酒店落了脚。
王朝阳第一时间让方宇再和对方的接洽人员确认状况。
方宇的性格偏内向保守，其实在接到王朝阳之前，他特意打过电话确认过状况，一切正常。
不过既然王朝阳有要求，他还是二次确认。
所确认的结果依旧是一切正常，明天按照计划签约。
方宇看得出王朝阳的忧心重重，再次询问还有哪里不放心。他显然还不知道刘小毛那边的失利。
王朝阳简单解释几句，方宇听过之后大吃一惊。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小毛那边的情况你不用担心，走一步看一步，倒是你这边不容有失啊。”王朝阳一脸郑重地说道。
“希望……希望一切不会有问题吧。”方宇小声说道。
方宇所联络的这家企业是乡镇性质，办公地点就设立在镇政府旁边，甚至有许多官员都在企业里担任着职务。
后世很难看到这种奇葩现象，不过放在当时的年代还是普遍存在的，尤其是对于乡镇性质的企业来说。
地点距离酒店比较远，所以第二天早晨八点，王朝阳和方宇等人便出发了，一共五个人，驾驶两辆车。
道路状况不算坏，但也绝好不到哪儿去。颠簸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抵达目的地。
五个人下车之后，对面便立刻有一群人迎过来，又是握手又是往里面请的，显得很是热情。
对方头前带路，带着王朝阳等人往里走，经过一片办公楼样子的地方却没有进楼，而是绕路向后排走去。
王朝阳感到奇怪，小声问方宇签约地点设立在哪里。
其实方宇也有些被闹糊涂了，忙追上前面的人询问情况。
对方笑呵呵地说道：“签约的安排，临时有些改变，不用急，往里面再走几百米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