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领导当傻子,那岂不是离滚蛋就不远了?
“好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局里吧!”孔局长提议道。
“也好。”薛元青点头道,回头看马小刚一眼,“看你把车开来了,车给我留下,你自己想办法走吧!”
看着众人离开,马小刚浑身发抖,牙龈都快咬出血来了!
再次返回技术监督局,众人依次落座。
孔局长本来张罗着要泡点好茶,薛元青挥手表示没必要,解决问题要紧,关键是那份文件得抓紧时间签字盖章,超过主办方给的期限,那会有大麻烦的。
“但文件还没找到呢!”刘倩文脱口而出,然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忙往后缩了缩。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本来是没她说话的资格的。
“没关系的,那是B级文件,单位里都是有备份的,我这就让人送来!只是这一番折腾,又得需要不少时间,得劳烦孔局你们了!”薛元青客气道。
“这叫什么话,应该的!长江大桥项目是本市的重点,我们技术监督局也要配合好不是?”孔局长乐呵呵地应承。
不足半个小时,一份新的文件便被送了过来。孔局长亲自看一遍,对方案赞不绝口。然而到最后盖章时,印泥都沾好了,却开始砸吧嘴了。
“怎么了孔局?”薛元青问道。
“前面你和我讨论过一些技术问题,就着这次方案的机会,要不要做一些备注?”孔局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那些问题和这次的方案没有直接关系。”薛元青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其他方面呢?例如一些资源的分配以及新材料的选择需不需要我再帮你确认一下?你可要知道,这个红章一旦盖了下去,你的方案就改不了了。”孔局长又说道。
“这份文件是我确认过许多次的,没必要再改了。我知道孔局长够意思,不过这次就尽管盖章吧。”薛元青很是豪迈地说道。
然而孔局长依旧没有立即盖章,脸上的表情有些拧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王朝阳在一旁看了片刻,开口说道:“依我看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更新的,就算不需要通篇更新,加一些关键性的备注也是应该的。”
“孔局长作为技术监督局的领导,对咱们地方企业的方案一直很上心啊。没有孔局长的认真对待和负责任的态度,是绝对得不到这么完美的方案的。”
孔局长立刻板着脸挥手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么做也都是应该的,份内工作嘛!”
薛元青一直盯着孔局长的表情呢,到此刻如果还看不出一些门道的话,那他就不是薛元青了。
于是立刻拍着大腿说道:“哎呀,瞧我这脑子,突然想起来上次和孔局长聊过一个很关键的技术问题!如今确实已经体现在了方案里。但我敢说,如果没有孔局长的指导,这份方案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完美。所以啊我觉得其它地方还好,但在文件的最后一定要加上一段话,用来感谢孔局长的悉心指导。”
孔局长依旧板着脸,先是看了看王朝阳,又看了看薛元青,顿了半晌才严肃地说道:“下不为例。”
这样一来,文件需要更新,但却不是通篇更新,只要把最后一页的内容重新打印即可。
最后的备注项目中加了一段话,自然是对孔局长的万分感谢之意。
要知道像长江大桥这样关注度极高的项目,向来吸引大众的眼球。
项目开展以后少不了有一些官方宣传,如眼前这类重要的文件都是要保存在档案管理的。在这类文件里挂了名字,对今后的仕途也是大有帮助的。
孔局长终于稳稳地落下了他的红章,又拿起文件美美地欣赏了好一会儿。
王朝阳注意到,绝大多数时间,他的视线都落在最后那页他自己的名字上的。
想想这位技术监督局的领导也是够悲催的。
从八十年代开始,到九十年代,是国家大环境改革的重要时间段,所有地方的领导都带着非常重要的考核指标,那就是搞经济。
这也是在这个时代,每一个地方分管经济的二把手都压力最大的原因。
反过来讲压力大,出来的成就也大。八十年代已经出现苗头,到了九十年代便成为普遍现象,各地的经济副市长都玩儿了命地拉经济。只要在任期之内搞出一些名堂,那仕途就能起飞。
其他部门的领导不会面对那么大的压力,但也不会得到那么好的晋升机会。
就比如眼前这位孔主任,分管的是技术监督,既没有油水,又很难得到政绩,任期满了之后平调到什么部门全凭运气,所以真的挺悲催的。
若是能趁着这次长江大桥项目搞出一些名堂来,没准能够改一改仕途呢。
“晚上一起喝点儿吧,孔局长辛苦了,小王同学又受了些委屈。我来攒个局,哦对了,小刘也一起参加吧,又没有外人。”到了最后,薛元青建议道。
“那就随便吃个饭吧,就不要多喝了。看小王和小刘都是年轻人,现在的后辈都不怎么喜欢喝酒的。”孔局长很是开心地应允道。
他的话虽然很谦虚,但真到了酒桌上比谁喝得都猛。
薛元青特意点了茅台,头一满杯孔局长便直接一饮而尽了。薛元青和王朝阳也只好直接喝干了。刘倩文盯着杯里不多的酒有些犹豫。她从来没喝过白酒,真要这一杯下肚,估计当场就得趴在桌子上了。
“小刘是女同志,酒桌上的规矩,女同志可以随意喝,沾一沾就不嫌少。当然了,如果小刘想喝的话,那也随意。哈哈哈哈!”孔局长大声笑道。
刘倩文便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用嘴唇碰了一下,顿时一股辛辣入鼻,呛着她连连咳嗽了起来。
孔局长执掌的算是个清水衙门,估计平时也没什么人请他喝酒,逮到喝茅台的机会还真是不客气。头一杯酒刚下肚,第二杯便又端了起来,随便说了两句话,便一仰头又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