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有足够的时间,柳侍郎不动,还有秀郡王府帮衬,不怕事情办不成。”
“人不动,不代表心不动。”尤听容将人心算准了,“但本宫得让柳侍郎知道原委,这到手的把柄送到他手里,到了当庭对质之时,于公于私,他都会按捺不住。”
有了尤听容的准话,兰影和青町这会儿也定了神,心中的忧虑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嘉嫔自食恶果的期待。
“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咱们的尤大人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尤听容语气冷了几分,眼中也带了几分厌恶之色。
青町忍不住发愁,“老爷这性子,也不晓得经了这一回,能不能长教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番脱险,他保不齐行事更为猖狂。”尤听容对尤贵泰的耐心可以说在前世就耗尽了,“与其指望着他能长教训,不如将自己同他摘开来,省的担惊受怕。”
青町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劝,但看了眼尤听容怀中的单弋安,还是没有说出口。
“您是尤老爷的亲女儿,自然了解尤老爷的为人。”向荆对尤听容的决定十分赞同,建议道:“不过……宫中嫔妃若想走的长远,恩宠和龙嗣固然重要,母家的得力亦是不容小觑的,尤其……”
向荆的声音微微压低了些,“尤其主子有意为小殿下谋算,皇子若有个得力的外戚,胜算也大些。”
尤听容转过脸去,看向向荆,示意他继续说。
“若主子觉得尤老爷靠不住,也可物色着尤家其他能提拔的、可用的。”向荆知道尤听容亲缘近些的就一个庶出的妹妹尤听娇,一个庶出的弟弟尤廷青,眼下都不是能用的人,补充道:“也不拘远近,只要是同姓宗族。”
“左右主子的身份在这,又有小殿下傍身,谁也不可能越过您。”向荆细细分析。
向荆的话确实和尤听容想到了一处,尤听容固然是要和尤贵泰划清界限,但尤家的门楣却不能就此倒了。
她肯不肯护住尤贵泰是一回事,能不能护住自己的母家又是另一回事,她得叫旁人都看清了,宜嫔能经住事,能护得住自己的人。
“本宫知道。”尤听容点了头,只可惜尤廷青年纪尚轻,才十四岁,不然踩着尤贵泰替他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好。
不过,虽然年轻,但好名声总是不嫌早的。
几人话才说完,外间就来报,“主子,乾清宫张公公来了。”
尤听容扬声将人请进来,张福躬身行礼,尤听容怀中的弋安听着声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张了手要张福抱。
张福看了眼尤听容,见尤听容点了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手去,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哎呦呦,小殿下壮实了些。”
“是沉了些,张公公坐下说吧,可别累着了。”
“安儿这是想张公公了,小没良心的,亏得母妃为你操碎了心,见着张公公就浑忘了母妃了。”尤听容看了眼拽着张福纱帽带子的单弋安,笑着取笑道。
张福连连道不敢,“小殿下哪里认得人,要亲也是跟亲娘亲……”
一旁的兰影笑道:“张公公切莫当真,咱们娘娘这是哄小殿下玩呢。”
青町也道:“也不晓得这么大的奶娃娃是不是真听得懂,最近小殿下会点头摇头了,怪好玩的。”
张福闻言,顺着几人的目光看向单弋安,果然,才两个月的娃娃,听了尤听容的话,稚气一团的脸上,竟表露出无奈之色。
大眼睛直往母妃那儿看,小脑袋摇摇摆摆的,竟还叹了口气,一副嫌弃尤听容不懂事的小模样。
众人不禁都乐了,尤听容掩唇笑道:“你张公公还你不认人呢,本宫看,若说乳母你只怕认不得,若说你张公公……都不必见人,听着声儿就认得出了!”
戏谑之言,用词却巧,一口一个“你张公公”,将张福和单弋安的关系说的无比亲近。
皇后只顾念叨朝臣的支持,一副想通过群臣力推大皇子立储的架势。
尤听容却看的清楚,朝臣们各有牵扯、各有所图,她在京中没有人脉,皇子尚小,要争取朝臣的支持绝非易事,就算此时威逼利诱让人站了队,也难保以后不会变卦。
可宫中的内侍就不同了,无牵无挂,又能亲眼瞧着皇子一天天长大,看准了、倾注了心思,反而更忠心。
更何况,常顺和张福可不是一般的宦官,纵然没有朝堂势力,也未必有理政的手腕。但论起对朝政的了解、对单允辛的影响,即便是一国丞相,也未必能强过他们。
若能在单允辛身边有自己的人,她能踏实很多。
“也得亏张公公惦记你,赶着趟来抱你。”尤听容索性坐下,由着单弋安在张福臂弯里撒娇。
张福笑容更深,眼珠子都黏在单弋安身上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正事,“宜主子,奴才这会儿来,是传陛下的旨意,说今儿晚上宿在您宫里。”
“您今日那盅汤可让陛下腻了好久,您可得提前准备着,陛下肯定要回来找场子来了。”张福压低了声音,“陛下说是夜里才来,但乾清宫今儿晚膳没有报膳,奴才估摸着,陛下会踩着晚膳的点来杀您个措手不及。”
尤听容笑着谢过,“得亏有张公公提醒,本宫一定提前预备齐全了。”
事说完了,尤听容打量着张福还挺舍不得撒手的,开口道:“算起时辰,弋安也该喂水了,既然安儿喜欢张公公,不如且劳烦你一回?”
张福微微一愣,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
兰影麻溜地端了光滑小巧的木勺和瓷碗来,躬身递到了张福身边。
张福应下这活来之后,就有些后悔起来,他没伺候过奶娃娃呀。
心里还担心呢,不料才谨慎地扶着单弋安侧坐在他的臂膀里,单弋安就乖巧地张大了嘴巴,配合的不得了。
张福动作也小心,唯恐戳痛了这宝贝蛋,小半盏的水用拇指大的小勺喂了足足一刻钟。
单弋安半点没哼唧,老老实实地靠在张福怀里,时不时还冲张福娇娇地笑。
可爱的哟……张福将单弋安交还给尤听容手中时,还颇为舍不得,觉得怀里空落落的。
“看着安儿,本宫倒想起来许久未见的弟弟了。”尤听容顺势提起,“说起来,本宫的弟弟还未见过弋安呢。”
张福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随口道:“娘娘若有意,左右尤大人也没有嫡子,宫宴上让大人带着庶子来赴宴也是合情合理的。”
“会不会不合规矩?”
“怎么会?”张福满口答应,“奴才跟师傅提一嘴便是,就是陛下问起,只说是奴才等体贴娘娘的思亲之情。”
反正事情都是他们的主意,保管和娘娘没有办法关系,倒时候真有什么事,纯属巧合。
“辛苦张公公费心了。”尤听容微微颔首致谢。
张福也恰时告辞,临走前,单弋安还伸了脖子,跟张福扬了扬手,惹的张福脚步都欢快了起来,连赏钱都忘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