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被这一嗓子唬住了,微睁了眼,“这你都知道?”
亏的她得空就往乾清宫跑,这牛鞭汤做的多了,尤听容都心疼起京城里的牛,舍了命贡献,奈何真龙天子就是不顶用呀。
这几日尤听容嘱咐了荤局管事,不用牛鞭了,牛是耕田犁地的好手,宰了可惜了,换做海参、王八之流的,也给单允辛换换胃口。
她这铆足了劲撩火都没瞧出苗头,常顺却是闻风而动。
常顺赶紧摆手道:“宜主子误会了,是张福发现的。奴才记着您的吩咐呢,特意嘱咐那小子,叫他留心着些。”
“张福发现陛下这两日,在看避火图时能振奋精神了,奴才这不就赶紧过来报喜了。”常顺将故事圆的漂亮。
尤听容点头,张福一天到晚跟着,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单允辛身上,他发现倒不奇怪。
“说起张公公,常总管你才养好了伤,听说张公公又告假养伤,怎么这样不当心?”
常顺有苦难言,还不是因着这事,叫陛下那三十板子打的,先打徒弟。
今日这差事要是办不好,待徒弟好了,能当差了,就该轮到自己这倒霉师傅养伤了。
常顺搪塞道:“他是个马虎的,走道不慎摔着了,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多谢宜主子挂心。”
常顺再接再厉,按着单允辛吩咐的,装腔作势故作神秘道:“陛下好似就对那图上的情态有所意动,之前陛下无动于衷,是否是没被搔着痒处?”
尤听容微微凝眉,“什么样的避火图?”
常顺早有准备,心里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奴才这也是迫于陛下的威胁。
立刻从衣襟里掏出来一册,递到了尤听容眼前,“奴才让张福偷偷顺了一册,您瞅瞅。”
尤听容心里顿觉不妙,翻开了一瞧,第一页就让她大开眼界。
好家伙,鸳鸯浴呀!
尤听容恶狠狠地合上书册,脸颊泛起红云,粉唇微抿,合着不是不行了,是想着整花活了。
亏的人人都以为皇帝勤于政务,日夜辛劳,他堂堂天子却在御书房里观摩避火图……色胚!
那常顺装的像模像样,一脸不解其意地追问,“宜主子,您怎么不看了?”
饶是尤听容历经两世,孩子都生过了,此刻也绷不住了,“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看也罢。”
“这可不成,”常顺可是接了单允辛的死令的,自然不能让尤听容这么退却了。
想起来小公爷提点的,从子嗣入手,唉声叹气地劝道:“宜主子,后宫子嗣不丰,若陛下沉溺此道,岂不是祸事?”
尤听容一听孩子,一口气怄在心口,指甲都要抠进硬壳封皮了,咬着牙道:“依你所见,应当如何?”
常顺心里谴责了自己的不厚道,正儿八经建议道:“奴才拙见,陛下既然喜欢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您就顺着他,说不准陛下就不治而愈了呢!”
尤听容想着方才那不堪入目的场景,憋红了一张俏脸,迟迟未发一言。
“您别光顾着眼前,得往长远了瞧,若能得个皇嗣,往后的日子,也免得孤单无聊不是?”常顺一脸诚恳,“左右这是闺房里的事,您忍一忍,左右也没有外人知道……”
常顺说到这里,尤听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意思很明白,你不就知道?
常顺一咬牙,为了陛下,他豁出去了,“奴才不是人!”
“您放心,您可是奴才的救命恩人,陛下又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尤听容脑中天人交战,不置可否,“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
常顺试探道:“那这避火图……”
尤听容素手将画册往桌上一扣,有些别扭道:“且放在我这儿,我再观摩观摩。”
常顺喜笑颜开,连连称好,起身告退。
常顺走后,尤听容才捧起了那烫手的避火图,青町就进来了,吓的她一缩手,手中的折子图就脱了手。
立刻洋洋洒洒摊开滚落下去,青町看的眼睛都直了。
紧随其后进来的兰影感觉将门掩上了,又紧走两步将册子收拢好,“主子,这是常总管送来的?”
尤听容攥紧了画册,点头。
青町呐呐道:“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话用的太贴切了,尤听容没忍住一声轻笑,“说的正是。”
尤听容想着上回单允辛在浴池里眼红的模样,心里有了计量,豁出去了,“青町,你把我那件纱衣寻出来,另外……叫膳房晚膳送一壶春桃酿过来。”
青町心中有数,尤听容肯对陛下上心,她高兴还来不及,“奴婢晚膳前去请陛下。”
兰影也机灵的很,“奴婢早些备好热水。”
尤听容点头,挥手叫两人下去,她要好好琢磨琢磨单允辛的小“爱好”。
——
乾清宫
常顺健步如飞地进了御书房,单允辛抬眼,“如何?”
“奴才幸不辱命。”常顺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宜婕妤将画册留下了,想必是心动了。”
单允辛弯唇一笑,目光柔和了下来,“待事情办成了,朕必有重赏。“
常顺颠颠地点头,喜滋滋地退下。
傍晚时分,宜秋宫果然来人来请,“禀陛下,膳房送来了今年新酿的春桃酒,宜婕妤请陛下共品,陛下可得空吗?”
单允辛早早整了衣冠,闻言矜持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低头翻阅手中的奏折,“朕看过了折子便去。”
青町见陛下正忙,识趣地退下,跟常顺打了声招呼便顺着宫道往宜秋宫走,途中拐去了膳房,刻意叮嘱了,陛下晚膳要在宜秋宫用,叫多备些下酒菜。
谁料,就耽搁这一会儿的功夫,等青町到了宜秋宫门前,陛下的銮驾已经停在了宫门口的石道上。
青町默默无言,不是要忙完了再来么?
待青町进了正殿,正瞧见单允辛和尤听容坐在一处,着装打扮俨然跟一刻钟前的轻便随意全然不同了。
一袭花青色流云锦束腰长衫,穿织银色竹纹,只在光下才能折射出微妙的亮光,下摆以蓝白丝线绣山海明月,华贵又不是雅致。
更罕见的是,在长衫之外,单允辛还穿了一件月白的轻纱大袖衫,轻盈如流水般的垂落在踏脚上。
端的是清风朗月,鹤骨松姿。
青町不禁赞叹,陛下这样俊美的容貌,的确是打着灯笼都难觅的好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