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没有动静，只有裙摆在风里轻轻摇曳。
这夜间的大街，云中漏出的清光铺洒，一团团白烟从下水道中浮现，哪里都是一片朦胧。都要将近凌晨了，脑中闪现着小时候姥姥说的“鬼门开”，越发慌张。
这个时候就算是能进了校门，宿管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幸好那女人一直在远处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慌乱间我上下摸索口袋，发现手机并没有带在身上。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高跟鞋的声音，我转过身，那女人正朝我缓缓走来，我敢打赌如果是在白天，看到这样一个走起路来都风韵万千的女人，我绝对会有那么片化身断袖。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只有无限的绝望，就连那一点点可怜的幻想都在被渐近的声响击碎。
我大声呼喊着传达室的人，可是，那栋小房子里只有灯光透过窗帘依旧的很明亮，我甚至能够看见窗户后面的老头在灯下看报纸，可是我就是喊不应他。我大力拍打警报感应，可今天的警报感应器断电似的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我更加可以肯定我一定是碰见鬼了。
这一切的情节似乎都非常符合鬼片里的套路。只是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对什么神秘东西好奇过，何处惹尘埃？无处惹尘埃！
忽然在远方一辆单车缓缓驶来，车上有一簇光照射来，忽忽闪闪扫荡着雾气。套用小学作文的一句话，我就是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般迎了上去，我一把抓住那骑单车的人，拼劲全力摇晃他，语无伦次哭喊着。那个人被我从单车上抓了下来，倒在地上，我还不罢休，这个时候让我怎么罢休？我扑在他身上，叫喊着：“鬼啊！那里有鬼啊……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就是那个女的……就是那个……”忽然一双温柔的大手有微微粗糙感敷在我额头，低头轻声对我说：“没事了，没事啊，没什么的事的，我跟你一起呢，乖……”他擦去了我的两行泪，我却越发想哭，眼泪也一串一串滚落……
哽咽着道：“李存木木存……”
我扑在他的怀里身上一点一起也没了，紧紧箍着他的身子，我就不觉得什么害怕了，只有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他的手掌暖暖得贴着我的脸颊，湿乎乎一片都是我的眼泪。我出了哽咽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李木存放过来抱紧我，我耳边只有他略带紧促的呼吸。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见到那个我所看见的穿裙子的女人，李木存一直安慰我说是我眼花了而已，试图将我的意识改变。可是清清楚楚的所见怎能抹去？
传达室的大爷只被李木存一嗓子就给吆喝了出来，夹着那份看了半截的报纸站在门外，愤愤回了声：“你们年轻人随便开个房就好了，回来干什么啊！”
随即一声重重关门声后，传达室的灯也被关掉了。看来今天回学校是真的不现实了。可是现在的老头儿思想都这么前卫吗？我作为堂堂80后都从来没有往这样害臊的方面想过，真是的，这年头都怎么了。一语惊人，我紧揽李木存的手也像是被火烫了指尖似的闪躲开。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哪里找住的地方了，就只好让李木存带我去班长的公寓暂时住一晚上好了。跳上李木存的单车，我就在直梁侧身坐着，随着车子一摇一晃，困意就马上势不可挡得滋生起来。因为本就没力气，加上也困了，就昏昏沉沉靠进了他怀里，感觉软软的，暖暖和和的，好舒服，于是就在向后蹭了蹭，蹭出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李木存的呼吸再次在耳边飘忽，浮动耳边的发丝蹭得我好痒。
慢慢的我觉得自己像是变做了一股泉水，流淌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境地里。我听到了水声潺潺，凉意袭来，又像是清风细雨，走进了拨开层层水雾，终于看到了人烟，一个男人在池塘边坐着，穿了很长很长的白衣服，就像是古代里的人，他伸手从池塘里舀起一捧水来又洒进去，然后在舀起再洒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做不够似的。很奇异的景色，池塘连着一条不算高的瀑布，瀑布上面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坐在石头上面，支着头在看我，我走进了想看见她长得什么模样，可是只有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无关，我却能感觉她就是在看我，好像又在看那男人……
之后的梦就半清半醒，感觉是在梦境却又深刻觉得身边还有人在走动，脑袋里的所有意识统统都是那个没有五官女孩子，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像极了另一个人，这世上的人什么都可以像，但惟独气质不能够像，因为气质多半是与生俱来所散发的，一旦两个人的气质有了共同点就会很容易让人将其难以区分。而那个女孩子分明是少女的外貌，却一副很有韵味的模样，如果她换上了现代人的裙子一定很好看……一定很好看……
……她们是……一个人！
瞬间从梦中惊醒！
没错，梦里的无脸少女就是起先在学校外一路跟着我的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女人。她们一定是一个人才会给人感觉如出一撤。只要不是处心积虑抹去，这是模仿不了也掩饰不了的。
心中恐慌顿时被无限放大，塞得我整颗心都喘不过来气。我呆呆躺在床上，和瘫痪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主观还是外界我就是觉得自己是动不了的，干脆也不动了。我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地方，黑压压的屋顶，水晶吊灯反射出片片光辉，夜光羽毛般洒落在窗台，一盏小小台灯在床边散发着看似温暖的光亮……这里是哪里，我拼劲全力搜索记忆，不是班长的简洁风公寓不是李木存的简朴小屋。
我只能在床上瘫痪着，口中呼出的热气熏得被沿尽是燥热，双鬓发丝早就被泪水浸泡，我想哭，又不敢出声，极力忍住的哽咽到最后连“呜呜”都听不到了。
哪里？究竟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