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禁宫中一片肃杀,周宰辅亲信看着已然伏诛的宫人,连忙冲进了映竹居,“贵妃娘娘,微臣奉命来接您出去!”
他一冲进去。
就看见周盈儿穿得整整齐齐,端坐在了上首位,冲着他盈盈笑问。
“本宫父亲呢,怎么会是你?”
那人怔愣了片刻,俯首躬身开口,“宰辅大人自然还有事,就劳烦贵妃娘娘跟微臣走一趟吧。”
他直起身,就要去拉扯周盈儿,却被狠狠推了开。
他脸上骤然一沉,恼怒质问,“娘娘这是何意?”
周盈儿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定定看着来人,“本宫还想问你,这是何意?”
她抬手指向那人手中武器,敛眉道,“在看到本宫之际,你也不将手上的武器收起来。眼底的杀意更是展露无疑,你想要杀了本宫?”
那人闻言眉心骤跳,脸色大变,勉强笑了笑,“娘娘,真的是大人吩咐微臣来接您的。这是大人亲笔手书,还请娘娘过目。”
说罢,他微微垂眸掩住眸底杀意,一步步靠近周盈儿。
当即听到周盈儿娇喝,“慢着!本宫知道你是父亲派来杀本宫的,早知道他容不下本宫,却不想事情未成,他就起了杀心!”
那人下意识抬头,扫了周盈儿一眼,“娘娘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周盈儿面不改色地端起面前茶盏,眼神蓦然一变抓起茶盏就朝他扔了过去,“动手!”
嘭一声巨响,瓷片四下飞溅。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就被一把长剑抵住。
他看着来人,面露惊愕之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彩华殿外,兵士们听到内殿传出来的声音,皆面面相觑。
大人不是带他们来夺下皇宫的吗。
怎么进了寝殿之中,就沉浸在了温柔乡中。
外面的打斗声慢慢小了下来,也不知战况如何了。
“有人来了!”有人低声唤了一句。
只是话音刚落,那人就被抹了脖子。
其余人还未来得及呼喊,就见禁军将彩华殿彻底包围在了其中。
他们当即心头一沉。
恐怕事情已经败露。
悔不该当初,跟着那周宰辅造反!
寝殿之中,两人正在酣处,就听到嘭一声巨响,门被人狠狠踹了开。
周宰辅连忙起身,披上长袍厉喝,“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在外面守着吗?”
“周宰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跟与镜华公主苟合!”
李公公一声厉喝,令周宰辅打了个激灵。
他急忙凝眸看向门口。
只见楚衡着了一身玄色龙袍,俊美的脸上尽是肃杀之意。
他瞳孔骤缩,脸上浮现出惊恐,“皇上,您怎么来了?”
楚衡冷漠牵唇,嘲讽道,“周宰辅深夜带人闯宫,却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周宰辅环顾四周,眸光微动。
不对!
要是皇上早有准备,只怕此刻已经将他拿下。
皇上迟迟未动,难道是在拖延时间。
周宰辅眸光阴鹫,拔出长剑,打量起了面前帝王,“皇上既知今日微臣带兵而进,那微臣便给皇上一个忠告,您若是痛快退位,便不会丢了性命!”
楚衡冷冷扫了他一眼,沉着脸冷笑,“放肆,就凭你也敢对朕说这番话?”
周宰辅气得脸色铁青,双眸猩红反讽,“皇上当真以为,您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凉皇帝,只怕微臣一下令,您与这些人都会葬身于此。”
一旁的镜华阴狠发笑,“皇兄,听皇妹一句劝。撤下这些人,周大人还能放您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腰身一紧,低头看去。
就见周宰辅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她嫌恶地盯着那手。
若不是为了大业。
她早就将这无耻之人的手给剁了!
楚衡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厌恶开口,“若是朕不听周宰辅的话,你又当如何?”
周宰恼怒之下,扬声高喊,“那就恕微臣得罪了,还不快杀了皇上!”
话毕,他却未曾听到任何响动。
一股不安浮上了他的心头,他又拔高了声音,“还不快动手,难道不想要荣华富贵了吗?”
等了片刻,镜华压低了声音质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已经安排好了吗?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人前来!”
周宰辅焦急开口,“我分明是布置好了,只要将皇上或者是皇后擒拿住,禁军便会投鼠忌器。而且我带来的人手众多,远不止彩华殿外面那些。”
为何现在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被皇上的人给拿住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想要大凉江山?”楚衡嘲讽开口。
他冷冷一笑,声音骤然转厉,“你等阴险狡诈之徒,也敢肖想大凉江山,真是可笑至极!”
周宰辅浑身一僵,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当即咬牙切目开口,“这可由不得皇上!”
“真是无耻!”软糯的女子声音骤然响起。
引得周宰辅侧目,却见周盈儿盛装打扮之下,与苏璃并步而来。
他眼睛微眯,心头掠上了一抹慌乱。
怎么回事,他不是派人去杀了周盈儿吗?
难道是那人失手了?
周盈儿瞥见他的目光,微微垂眸,掩唇冷笑,“父亲,看见本宫没有死,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见到毫发无伤的周盈儿,他心底的那股惶恐越发压不住,当即厉声吼了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周宰辅不知,那便看看这人,你是否认识吧。”苏璃沉声开口,轻轻拍了拍手。
尾音刚落,方才去刺杀周盈儿那人就被禁军押了上来。
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周大人便喊了起来,“大人,您救救属下,救救属下!”
“说,你去周贵妃的映竹居所为何事?”如风长剑抵在那人脖子上,厉声发问。
那人吓了一跳,眸光不停闪烁,“是周大人担心贵妃娘娘安全,这才派了属下前去接出贵妃娘娘!”
“还敢撒谎,你带来的那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如风手中一用力。
那人顿时感觉脖子一疼,倒吸了一大口气,“大人饶命,是周大人吩咐的,要趁着宫中动,乱,趁机杀了周贵妃娘娘!”
周宰辅脸色突变,“你还敢胡说,我为何要害贵妃!”
周盈儿红唇微勾,挑眉冷笑,“那是因为,本宫手里有你造反的证据!”
周宰辅浑身一僵,如遭雷击,咬牙质问,“盈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还想要稳坐贵妃的位置吗?”
他倒了,整个周府的势力便再不复存在。
他本以为这话一出,周盈儿定然会为他遮掩。
却见周盈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怀中书信递了出去,“皇上,这便是父亲给臣妾的密信。密信中提到,要让臣妾暗中与他传递消息,助他造反!”
周宰辅抬起颤抖的手,指着她怒骂,“孽障!”
他蹙眉看向楚衡,“皇上,您不要信她。”
周盈儿双眸泛红,楚楚可怜地望向面前男人,“皇上,臣妾所言句句为真。”
楚衡睥睨向她,似笑非笑道,“朕知道,毕竟他的计划一开始,就被周贵妃全部告知了朕。”
周宰辅怒目低吼,“你敢出卖我!周盈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盈儿眸光一狠,抚着心口,泫然欲泣道,“父亲,您也不要怪女儿,难道您想周府的人都为您陪葬吗?”
镜华眸光闪烁,在众人之间来来去去。
听周盈儿说完这话,她扬手便给了周宰辅一巴掌。
随即楚楚可怜地擦了擦眼角泪水,指向一旁的周宰辅,“皇兄,您一定要为皇妹做主。是他,是他趁着外面大乱,闯进了彩华殿中,强迫于我!”
“毒妇,你胡说,分明是你说自己有了身孕,要我趁机杀了皇上!”周宰辅气得脸色铁青,怒目反驳。
若不是镜华公主说她有身孕。
他又怎么会经受不住盈儿的煽动,想要趁机杀了皇上!
“够了!”楚衡双眸微眯,怒喝道。
周宰辅像是想到了什么,跪在地上一步步朝楚衡面前挪动,“皇上,您听老臣解释。”
楚衡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不整,丑态毕露的周宰辅,眼底掠过一丝嫌恶之色,“周宰辅身为大臣,带着人深夜闯宫,密谋造反,与镜华公主同寝实乃不赦之罪!”
“皇上,公主与微臣早有首尾……”
“住口!”镜华连忙喝住他。
她压低了声音,贴近周宰辅,“你若是现在将本宫招出去,不但本宫有危险,便是孩子也会保不住的!”
镜华见他怔住了,连忙含着眼泪说,“皇兄,此等乱臣贼子,就该被处以极刑!”
楚衡深若寒潭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层寒冰,缓缓扫了她一眼,震怒开口,“来人,将周宰辅带下去,打入天牢!”
周宰辅当即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围上来的禁军大喊,“皇上,皇上!”
禁军动作狠厉,一把将他擒住,架起来朝外拖拽。
“皇上,是周贵妃煽动微臣的,是她!”
周盈儿闻言,急忙抬起头解释,却见楚衡拉着苏璃拂袖而去。
也不知皇上究竟误会没有?
她忙站起身来,深深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镜华公主,轻啧一声回了映竹居。
周宰辅被打入天牢,他集结起来的势力,也被彻底肃清。
皇宫内外,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深夜,天牢中。
周盈儿站在牢房前,轻声唤了句,“父亲大人近来可好?”
就见形容狼狈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瞪着她,“你还敢到我面前来,周盈儿,我可是你父亲!”
周盈儿漫不经心地拂过鬓边发髻,意味深长一笑,“女儿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保。”
周宰辅恨不得杀了她,咬牙切目道:
“是你,果真都是你!”
怪不得,当日他与镜华皆是意乱情迷,在那样的时候都能苟合在一起。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这个逆女所为!
周盈儿轻笑出声,一双水眸中很是无辜地看向他,“父亲为何这般生气,你为了镜华公主腹中的孩子要害死女儿的时候,不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吗?”
“你个逆女!”周宰辅抹了抹唇角边溢出的血,怒目低斥。
她缓缓靠近周宰辅,与他四目相对,嘲讽道:
“父亲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却是那个她与别人怀上的孽种,真是可笑!”
“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周宰辅气得不停拍打牢门。
周盈儿敛住笑意,睥睨向他,“这话乃是从镜华公主口中说出,绝无半点虚假。。”
周宰辅微微一怔,双手紧紧攥住了牢门。
他现在已然成了阶下囚。
周盈儿确实没有理由再编造谎言。
难道,镜华真的骗了他!
周宰辅扯住她的衣角,骤然开口,“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要去找镜华问个清楚!
周盈儿淡漠道,“凭什么?”
见她似乎要走,周宰辅眸光一狠,“你别忘了,你的母亲还在周府。若是我没了,你以为她能得了什么好吗?”
周盈儿拨动起了手上的护甲,听他说完,便扯开唇角大笑,“你这般薄情寡义之人,也配跟本宫说会好好对待本宫母亲。”
母亲这些年,早就被他伤透心了。
也亏得这人,有脸对她说这句话。
“父亲,还是乖乖上路吧。”
周盈儿双目微阖,将眸底利光掩住,漫不经心开口,“杀了他!”
“你敢!”周宰辅当即惊恐开口。
却见几个宫人打开牢门,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
“你敢弑父!”周宰辅死死扒住脖子上的白绫,艰难吐字。
周盈儿缓缓弯腰,对上了男人的双目,“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父亲放心,本宫会尽快送镜华公主来陪你。”
看着男人瞪大了一双猩红的眼眸,渐渐没了气息。
周盈儿这才轻声一嗤,将一支乌木簪塞进了他的手中,“父亲,这可是镜华公主的东西,你得收好了。”
她直起身来,高高在上道:“把这里收拾干净,不许留下任何线索。”
翌日一早,乾清宫外。
翠蛾小心翼翼地扫了盛装打扮的周盈儿一眼,“娘娘,皇上召您来乾清宫为何,难不成是发现了……”
周盈儿横了她一眼,“皇上应当是对本宫说父亲的死讯,正好本宫从锦妃处知道了那孩子不是父亲的消息,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落了那孩子。”
否则,一个顶着周宰辅私生子名声出生的孩子,定会阻碍她的前途!
话音刚落,就有内殿的宫人抬手作揖,“娘娘,皇上请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