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大,厨房里开始往外端菜。
一看就是招待贵客的规格,全是硬菜,餐桌上摆得满满的。
夏副省长亲自招呼小聂入席,而且还拿出了他最好的酒。
这年头完全没有酒驾的概念,别看小聂开车,但是好容易来到夏副省长家里,那是必须要喝酒的。
而且现在对于公职人员也还没有中午不能喝酒的禁酒令,夏家人都是可以喝酒的。
面对对方一家人如此殷勤的热情的招待,聂联刚虽然心存戒备,但依然免不了诚惶诚恐。
夏副省长拉他上座,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坐过去,坚持坐在下首。
可是一家人怎么可能让贵客坐下首呢,全都过来拉着他,必须要做主宾位。
好一顿拉扯,最后聂联刚实在拗不过对方一家人,只好诚惶诚恐的坐在指定的主宾位。
坐下了还是一脸不安:“桌上就数我年龄小,却让我坐在这里,我坐下了也难受啊!
感觉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大家都笑。
夏副省长说:“小聂,你现在是客人,客人来了必须要坐客位,这是天经地义的。
总不能让客人坐在下面,我们自家人坐在上面吧!
你安心坐好,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就行。”
“那我就当到了自己家了!”聂联刚说,“我在家的时候,都是在下面坐的。
如果这是我自己的家,那我还是坐下边吧,你们不用把我当客人了。”
说着,聂联刚作势又要站起来。
大家赶忙把他按住。
那是绝对不能让他坐下首的。
宾主坐定,宴席正式开始了。
夏副省长带领儿子和女婿,轮番给小聂敬酒,而家里的女眷则是热情的给小聂布菜。
聂联刚都给招呼得有些难以招架的感觉。
越是被招呼,越是尴尬。
一个劲儿的回应对方的热情,让他脸上表情都开始变得僵硬。
他最后终于无奈的说:“夏省长、阿姨,感谢您们的热情款待。
只不过俺们庄户人实在,也不会说话,你们这么热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我——有没有失礼啊?”
沈玉敏道:“小聂,到了这里就像到了你自己家一样,你客气什么?
咱们两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可以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拘束啊!
别拘束,别客气,把心态放开,就像在自己家吃饭一样就行。”
聂联刚苦笑:“可是,我在自己家吃饭,家里人肯定不会这么热情的招呼我的。
反正饭菜端到桌上了,爱吃不吃。”
沈玉敏道:“没错,你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家里人肯定不会招呼你。
我们其实也不想跟你客气,就像你说的那样,饭菜端到桌上了,爱吃不吃,不吃是不饿。
可我们一家人因为对你满怀感激之情,实在是太感激了。
自从去你家接婷婷,看到你们家对婷婷照顾得那么好,知道你对婷婷付出了那么多,我们全家到现在都是满怀感恩之心。
婷婷身体不好,而且当时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她在生产队里的情况实在太难了。
她自己也说了,那段时间如果不是你照顾她,可能她就坚持不下来了。
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现在好容易你能到家里来,我们全家不由自主的就想表达内心的感恩之情。
可能就是感情太激动了,反而让你感觉不自在了。”
这话让聂联刚满脸惶恐极了的表情:“沈阿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什么救命不救命的,我实在没做什么。
在俺那里插队的不止是夏姐姐一个人,她还有好几个伙伴呢。
农村人就是实在,对这些孤身一人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老少爷们能帮都会帮的。
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实在不值一提。
更谈不上什么感激不感激,恩情不恩情的。
你要是这么说,我真坐不住了!”
夏副省长伸手冲聂联刚做压止状:“小聂你不用谦虚,安坐,安坐,你沈阿姨说的没错,我们全家就是这么想的。。
自从去接婷婷,我们全家都是对你满怀感恩之情的。
如果不是你的照顾和付出,婷婷肯定坚持不下来。
她的病也不可能根治。
可以这样说,没有你,我们可能就会失去婷婷这个女儿。
我们一直都在想,你对我们家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必须要报答你。
可是有那么句话,大恩不言谢,我们暂时想不出报答你的方式。
这不是好容易把你拉到家里来,我们情不自禁就表现得有点热情过头了,哈哈……”
沈玉敏眼前一亮的样子说道:“对啊,老夏说的没错。
多亏了小聂咱们才捡回这个女儿!
咱们对小聂感激不尽,说来说去咱们还只是婷婷的家人。
真正心怀感激的,还是婷婷本人啊。
自从她回城,但凡回家,张口闭口都是对小聂的感恩之心。
我看不如这样,小聂要是不嫌弃咱们家的话,让小聂和婷婷结为异姓姐弟怎么样?
救命之恩,对他俩来说就是生死之交,要是成为异姓姐弟,那就成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亲姐弟了!”
桌上夏家人一听这话,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纷纷附和起来。
沈玉敏目光灼灼的看向聂联刚:“小聂,你觉得怎么样啊?
不好意思,我这个提议是不是有点唐突了?”
这下,聂联刚终于明白了,夏家人要死要活把自己“劫持”到她们家,必须要过来吃午饭,全家人还异乎寻常的热情,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想让自己跟夏芳婷结成异姓姐弟。
成了姐弟,那就不能再搞对象了。
哪有姐弟搞对象的!
如此一来,他们不就一劳永逸的把自己和夏芳婷分开了嘛。
不得不说,对方好算计,好办法!
夏良平见聂联刚陷入沉默,知道他肯定是不同意结拜姐弟的,赶紧趁热打铁的开口说道:
“妈,你这话说的就是有点唐突了。
你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让小聂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再说了,你就不怕高攀吗?”
沈玉敏立刻做出惭愧的样子:“对对对,说出口了我也这不是也知道是唐突了嘛。
别介意啊小聂,阿姨这也是感恩心切,实在是觉得无以为报,就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这只是我们表达的一个心情,你要是不同意也没什么。
只要理解我们一家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报答你的心情就好!
高攀了,阿姨高攀了!”
沈玉敏这句“高攀了”,其实说得很重。
这是在向聂联刚叫将军呢!
堂堂副省长的女儿,想要跟乡下一个普通农民结拜,这能是高攀吗?
完全就是自贬身份,而且是贬到最低了。
沈玉敏的“高攀了”,相当于就是向聂联刚亮剑,你要是拒绝,那就是认为我们高攀不起。
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夏家人看来,姓聂的这小子心机深着呢,他费那么大劲儿尽心尽力的照顾夏芳婷,最终目的不就是想得到她吗!
到现在为止,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大半,至少把夏芳婷的心给俘获了,让她铁了心这辈子非他不嫁。
现在沈玉敏提出这个请求,而且话还特别重。
其他的家人也在一唱一和的帮腔,全家人就是在给聂联刚施压。
想要逼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