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协主xi聂传民一看新刚眼含热泪盯着小刚，双膝有些前屈的样子，明显像是站不住了。
赶紧站起来一把扶住他：“新刚——”
他这一扶，聂新刚双腿顿时一软，同时“嗷”一嗓子大哭起来：
“九爷爷，小刚——小刚他——嗷嗷……”
聂联刚一看二哥哭成那样，他的眼泪也是“唰”的流下来了。
赶忙过去帮九爷爷扶住二哥。
当然，他往二哥那边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一挪行动不便的样子。
所有大队干部现在都把目光盯在他的身上。
其实刚进大队院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有的大队干部就注意到小刚好像走路很艰难的样子。
刚才听聂明亮把实情挑明，大家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小刚那是怎么回事了。
二哥一把攥住弟弟的手脖子：“小刚你怎么样，你真的——谁打得你——呜呜……”
二哥是个老实人，看他完全崩溃了的样子，聂联刚心里难受极了。
“二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听明亮瞎胡说……”
可二哥根本就不信，小刚安慰他，他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哭得聂传民也跟着抹眼泪。
再看聂振祥，脸都铁青了，他腾的站起来盯着聂振明：“振明你跟我说实话，小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昨天晚上被人打了黑石头，把他踢伤了。”
“真的踢爆了蛋窝，把他踢得断子绝孙啦？”
“没有没有……”聂振明连声否认，“没有那么严重，做了手术就好了，别听明亮瞎说。”
聂振祥又倏地扭过头来，盯着聂联刚：“明亮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那么严重，我已经好了。”聂联刚故意做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很明显，聂振明和聂联刚都想掩盖被打得断子绝孙这个事实。
聂振祥也理解他俩为什么要掩盖。
“谁打的你？”
“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清，好几个人突然就从墙后边蹿出来，把我围住拼命踢我，我连一共几个人都没看清。”
“你在哪里被人打的？”
“就是在——离振明叔家不远，我准备去找明德，刚走过振明叔他们家，就让人把我踢蒙了。”
“然后你就去找振明求救？”
“对啊，正好离他家近，我就去砸他家的门，当时振明叔家全家人都睡了。”
这时候被踹倒在墙根的聂明亮再次哭喊道：“小刚，你到底是真没看清还是不想说？
昨天晚上偷袭你的人没看清，可大前天晚上呢？
大前天晚上孟繁永和孟繁生二话不说就上去打你，你看清他俩是谁了吧？”
聂明亮的意思是让聂联刚直接指出来，就是姓孟的偷袭了他。
在去医院来回的路上，四个人关于是谁偷袭小刚的问题，已经进行了不止一次的讨论。
其实这事也不需要讨论，不是明摆着嘛，除了那几家姓孟的，谁还能对小刚下这样的狠手呢？
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肯定是姓孟的干的，那就直接指证他们不就行了吗？
提到大前天晚上的事，姜文高发话了：“小刚，大前天晚上你挨打了是吧？”
聂联刚犹豫一下，点点头。
“谁打你了？”
“孟繁永。”
“他为什么打你？”
“没有为什么，就是迎面碰上了，孟繁生用手电棒子照我的脸，我看不清对方是谁，就说你有病啊，孟繁永上来就打我。”
姜文高点点头，这就对上了。
其实，大前天晚上他们几个在聂振杰家喝酒，小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明显是躲躲闪闪的样子。
当时姜文高就有些奇怪。
后来虽然小刚一直躲着亮光，可在他们喝完酒走的时候，姜文高看到小刚的脸上有青紫的伤痕。
明显是被人打的。
当时小刚不说，姜文高就权当没看见。
聂振祥跟姜文高对视一眼：“怎么样，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姜文高满面寒霜的点点头：“大概有点明白了。”
聂振祥突然愤怒的一拍桌子，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好狠毒！”
他的发怒，把孟庆义吓一跳，强装镇定的问了一句：“振祥哥，怎么狠毒了？”
聂振祥和姜文高心照不宣的说，都明白了，这让孟庆义反而糊涂了，不明白俩书记明白了什么？
可隐隐的，他感觉好像也有点明白了什么似的！
聂振祥盯着孟庆义冷笑：“怎么狠毒了？难道庆义你不知道吗？
我是说这条连环计狠毒。
一石三鸟啊！”
姜文高冷笑一声：“一石三鸟？我看是万箭齐发吧？”
俩人冷笑着，都盯住了孟庆义。
孟庆义的脸都白了。
他们姓孟的今早上确实定了一计，可好像不叫连环计吧？
聂振祥所谓的连环计，一石三鸟，指的是姓孟的故意在聂振明家附近偷袭聂联刚。
受伤的聂联刚肯定就近向聂振明求助。
聂振明一看小刚的下面被踢爆了，肯定急了，为了救人，他来不及向聂振安汇报，赶上马车就送聂联刚去医院。
今天一早，孟庆增分明是故意引诱聂振安替聂振明遮掩，然后他再来大队告状。
孟庆义去找聂振安问话的时候，他肯定是有意带上旁证姜宝胜的。
这样把证据都坐实了，四队那些姓孟的就联合起来状告聂振安。
目的不是很明显嘛，就是要把聂振安这个队长扳倒。
姓孟的跟小刚有仇，借着把他踢得断子绝孙的契机，又顺手扳倒聂振安，这不是连环计是什么？
这样既报了跟聂联刚的仇恨，又能扳倒聂振安，让姓孟的在四队重新掌权。
妥妥的一石三鸟啊！
而姜文高所谓的万箭齐发，意思是：
从一开始，聂联刚就先把孟庆廷弄到公社去了。
接着就是把孟宪道、孟庆进和孟繁全祖孙三代都送到了公社。
然后又是让孟庆成挨打，副队长也撸了。
姓孟的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孟繁永，是孟庆进的三儿子。
而孟繁生，是孟庆廷的儿子。
这都是跟聂联刚结成死仇的人。
所以他俩在街上碰到聂联刚，可以毫无缘由的直接对聂联刚开打。
昨天晚上偷袭聂联刚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姓孟的一场有预谋有准备的报复行动。
有可能孟繁永和孟繁生也在其中。
也就是说，但凡跟聂联刚有仇的人，早就成了在暗中指向他的毒箭。
而昨天晚上，就是所有毒箭对他展开了集中射击。
这不是万箭齐发是什么！
只不过这些毒箭实在是太毒了。
跟聂联刚有仇，把他暴打一顿，甚至给他打断一条腿，报仇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可姓孟的居然来绝的，直接把聂联刚的下体踢烂，让他断子绝孙。
变得男不男女不女。
太毒，太狠了！
此时，愤怒的聂振祥已经是满脸杀气，他看向姜文高：
“书记，我认为这是某些人精心策划的一场全面战争。
既然已经开战，咱们就必须坚决应战！”
“坚决应战！”姜文高的语气无比坚定，回过头盯着孟庆义，怒喝一声：
“孟庆义，你去墙角那里给我站好，一句话不准说！”
孟庆义吓得一哆嗦，一句话也不敢说，立马老老实实去墙角站着去了。
虽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没完全搞明白，但他知道，今早上他们这些姓孟的制定的计划，已经瞒不住了。
果然，姜文高又命令民兵，把孟庆增、孟庆贵以及孟宪功爷俩，分别关到不同的地方，严加看管起来。
之所以分开关着，就是防止他们串供。
待会儿把他们挨个单独审问，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姜文高持续下令，让民兵分别去把孟庆进和孟繁永父子，以及孟庆廷和孟繁生父子，都叫到大队。
昨天晚上偷袭聂联刚的人无法确定，但孟繁永和孟繁生在街上打了聂联刚，这个他们抵赖不掉吧？
就用他俩毫无缘由殴打聂联刚这事，从孟繁永和孟繁生身上打开突破口。
最终找出残害聂联刚的真凶。
这下，大队部里热闹了。
大队干部分成好几个小组，分别审问孟庆增、孟庆贵等人。
孟繁永和孟繁生被叫到大队部，他俩也是被分开的，姜文高和聂振祥分别审问。
虽然这年头的人还不懂所谓的“囚徒困境理论”，但这些大队干部工作时间长了，实践经验相当丰富。
只要把共同犯罪的人分开关着，分别审问，这些人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都想赶紧交待，以取得宽大处理。
就怕其他人先交待了，他自己得不到宽大的机会了。
所以，孟繁永和孟繁生很快就承认他们打了聂联刚，而打他的原因就是为了报复他。
至于昨天晚上的事，他俩坚决否认，表示一直都在家里，昨晚根本就没出门。
书记和副书记也看明白了，这俩小子没有撒谎。
这说明，昨晚那事另有其人。
很快，负责审问孟庆增、孟庆贵等人的大队干部也都查明，这些姓孟的在今天早上精心策划了一出扳倒聂振安的行动。
行动的总负责人就是孟庆义。
铁证面前，孟庆义无法抵赖，只能如实交代了他的问题。
审问的结果，基本验证了大队干部们的推断。
姓孟的这就是一次全面出击。
既针对聂联刚，也针对聂振安。
可让干部们奇怪的是，在现在掌握的这些姓孟的当中，他们居然审问不出昨夜对聂联刚行凶的人。
这就奇怪了，难道姓孟的当中还有隐藏得很深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