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聂振荣一家再次慌了,可以说全部吓坏了,一家人七手八脚扑上来,把曹大眼拉住。
聂振荣直接给了明亮两个响亮的耳光。
让他立马给曹大眼赔礼道歉。
聂明亮捂着火辣辣的脸,他的愤怒简直到了极点。
但是因为害怕曹大眼真的知道了他们之间的那点事,把事情给说出去,他就是再愤怒不甘心,也只能强压怒火,给曹大眼赔礼道歉。
可是曹大眼的怒火已经被勾起来了,根本就是不依不饶,坚决不接受明亮的道歉。
闹腾了好大一阵子,聂振荣两口子差点都要给曹大眼跪下了,曹大眼这才暂时压住了怒火。
暂时接受了那五块钱。
聂振荣一家也不再坚持只给这五块钱了,答应这几天想想办法再凑点钱,曹大眼这才气哼哼的走了。
不得不说,聂联刚的办法,不管阴谋也好,阳谋也罢,确实是实实在在的教训到了聂明亮。
让他们一家都陷入到愁云惨雾当中。
这比明德的办法,把明亮拖出来暴打一顿,对聂明亮的惩罚还要厉害的多。
但是聂联刚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他只会跟夏芳婷说,其他跟任何人都不会说的。
当然也包括一天八遍撺掇聂联刚,强烈要求两个人把聂明亮打一顿的明德。
明德见聂联刚一直不采纳自己的建议,这几天对他也是很生气。
感觉小刚刚怎么变成个娘们儿了?
朋友妻不可欺,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现在明亮干了那样的事,小刚却一点儿都不生气,感觉娘们儿都没他的脾气好。
白天跟着上生产队干活的时候,聂联刚和明德分在一组。
秋收,地里的活是最忙碌的时候,社员们干的热火朝天。
但这并不妨碍明德找机会,喋喋不休的继续撺掇聂联刚,要求两个人去把聂明亮逮住,狠狠的打一顿。
聂联刚让他絮叨的,有时候真的很烦。
知道明德是真正的好哥们,可是这家伙有时候就是有点儿一根筋,遇到事不知道多动动脑子。
怕他继续絮絮叨叨,所以干活的时候,聂联刚就尽量躲着明德。
他们这一组的工作就是负责装地瓜。
这年头种的地瓜,绝大部分要切成地瓜干,只留出少一部分分到各家各户,直接煮地瓜吃。
毕竟地瓜干是最容易保存的。
鲜地瓜存一冬天,会烂掉一部分。
收地瓜的第一步,当然就是要先把地瓜从地里刨出来。
刨地瓜是最累的,这个活儿要由生产队里力气最大,身体最强壮的大劳力来负责。
用最大号的镢头刨地瓜沟,一定要刨得足够深,这样才能避免镢头把土里的地瓜刨着了。
整劳力在前面负责把地瓜刨出来,后面会跟着一群妇女,把刨出来的地瓜上的土稍微清理一下。
因为地瓜在土里也是有藤蔓的,妇女们清理掉地瓜上的土,然后把地瓜蛋从藤蔓上摘下来,摘成一个一个的。
然后一堆一堆的堆起来。
在这些堆起来的地瓜后面,生产队的会计就跟着过来了。
会计很威风的,脖子上挂着一个“为人民服务”的黄书包,垂在胸前,手里端着一个大号的纸夹子,另一手拿着笔。
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在会计的身后,跟着一大帮听他指挥的社员。
由四个整劳力抬着一个大斗。
装粮食的斗,分大斗和小斗,这种大斗特别大,光高度就有半人高。
大斗是用厚实的木头做成的,特别结实。
现在的大斗就是一个用来盛装地瓜的用具。
把大斗抬过来,聂联刚和明德他们这些半劳力,就负责把地上的地瓜捧起来,装到大斗里面。
等到大斗装满了,会计从他胸前挂着的黄书包里摸出一枚象棋的棋子。
当然他并不是要下象棋,而是这些棋子的背面都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社员的名字。
他这样做基本上属于抓阄。
就是说他从书包里往外摸棋子的时候,属于随机摸出来的,摸到谁算谁。
之所以需要随机摸,就是因为生产队里的地块有好有坏,有远有近,分地瓜的时候,如果任由会计分配,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
可是这样随机摸,摸到谁算谁,分到的地块远了近了,好了坏了,全凭运气。
这样社员也没话说。
比方说,现在会计摸到的棋子上面写着聂振杰,就表示轮到给聂振杰家分地瓜了。
聂振杰家有七口人,就按照七口人的份额给他分。
会计喊出应该称出的地瓜的重量,这时候就有四个整劳力把大斗用木杠子抬起来,另外一个社员扶着一杆大秤,称出会计喊出的重量
称出七口人的份额,堆在那里就是很大的一堆地瓜。
然后会计在本子上记上,已经给聂振杰家分了地瓜。
然后写一张“聂振杰”字样的纸条,交给一个社员,社员把这张纸条压到这堆地瓜的顶上。
就表示由聂振杰家负责把这一堆地瓜切成地瓜干。
地瓜干切好之后,就在原地把它摊开,并且每一页地瓜干都要均匀地摆在地上,不允许有重叠的。
因为如果好几页地瓜干重叠在一起的话,厚度太厚,不容易干,在晾晒的过程当中,可能就会发生霉变。
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当然,即使出来的地瓜干摆放的再整齐,地瓜干的霉变也是很难避免的。
比方说碰上阴雨天气。
如果地瓜干刚切出来的时候,还是鲜地瓜干,天就下起了雨,这倒是问题不大。
只要很快就雨过天晴,就影响不了地瓜干的品质。
最怕的就是地瓜干快要干了的时候突然下雨。
这时候就要赶紧把地里的地瓜干抢收回来。
等到雨停之后,再摊开到场院里面晾晒。
但是,毕竟种了那么多的地瓜,切了满山遍野的都是地瓜干,很难保证每一茬地瓜干都遇不到雨。
也不能保证,抢收回来的地瓜干在第二天就能遇上一个晴天。
如果第二天继续下雨,那么堆在屋里的地瓜干就开始长毛,发霉。
如果赶上哪一年雨水多,就会出现很多霉变发黑的地瓜干。
坏了的地瓜干吃起来味道很苦,按理说这东西有毒,不能吃。
但这年头粮食是那么的紧缺,即使是霉变发黑的地瓜干,生产队也从来舍不得把这些地瓜干扔掉。
而是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也是平均分下去。
反正对于生产队来说,不管好的东西,坏的东西,都属于全体社员。
好的地瓜干要分,坏了的地瓜干也是要分下去的。
地瓜干分下来之后,绝大多数的社员都是先吃霉变发黑的地瓜干,好的地瓜干都留着,舍不得吃,先吃坏的。
因为这种地瓜干太苦了,做成地瓜干饼子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就掺上一点儿玉米面,再掺一点好的地瓜干面,把苦味给压一压。
这种东西,如果给后世的人吃的话,绝大多数的人会给吃出病来,又要上吐下泻了。
可是这年头的人吃了这种坏了的地瓜干,居然啥事没有。
除了吃的时候口味很差之外,吃下去以后身上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也不生病,也不拉肚子,也不得癌症。
所以,这年头的老农民也就根深蒂固的认为,地瓜干霉变发黑,坏掉了,虽然吃起来很苦,但根本就不药人。
是完全可以放心吃的安全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