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联刚心情不好,对孟宪雷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也不是厉害病,就是她的哮喘犯了,喘不动。
让她去医院还不去,看来只能强制让她去医院了。”
孟宪雷松口气,点点头:“那好,我和你一起去送她。”
对于聂联刚和夏芳婷的风言风语,在社员们中间传的很响,孟宪雷肯定也听到了些风声。
对于这个有可能成为他师娘的人生病了,让他帮着送去医院,那肯定是义不容辞。
虽然大拖拉机属于集体的运输工具,未经大队干部允许是不可能随便给社员用的,但现在已经有偿使用雇给了聂家,现在是聂联刚说了算。
他们把车斗从车头上拆了下来,让别人继续卸车,他们只开着拖拉机头。
到了知青点前面,聂联刚快步跑了进去,一会儿和夏芳婷出来了。
杜艳丽跟在后面。
夏芳婷梳了头,还洗了把脸。
本来聂联刚要和杜艳丽要把她扶着出来,夏芳婷坚决不让,说自己没那么娇气。
但是她们一起往外走的时候,聂联刚看她脚底下都有点不大利索了,很明显体质已经到了特别差的地步。
到了大拖拉机旁边,很明显凭她自己的力气是爬不上去的,聂联刚和杜艳丽合力把她推了上去。
上来以后,让她坐在拖拉机的挡泥板上。
因为大拖拉机的挡泥板是很厚的铸铁做成的,特别凉,杜艳丽回屋拿了一件衣服,让她垫在屁股底下。
然后,杜艳丽也要爬上去,要陪着夏芳婷去医院,但是聂联刚把她拦住了:
“杜知青你留下吧,我陪着夏知青去吧。”
他这话说的,应该说有点儿不自量力。
因为你跟夏芳婷啥关系啊?
你是她什么人呀?
而且她是女的,你是男的,你怎么给她陪床啊?
但他就硬是这么说了。
就是故意往那个身份上靠拢了,还能咋滴!
关键是现在夏芳婷病得这么厉害,还讲究啥身份不身份啊。
毕竟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有人能照顾她,送她去医院并且陪床,这已经算是救命恩人了。
至于杜艳丽,俩人虽然都是女知青,分在一个队,但你老是生病,人家一直要照顾你,杜艳丽嘴里不说,也许心里早就烦透了。
现在夏芳婷要去县医院,肯定要住院,又要让人家跟着去医院陪床,在医院陪床就是那么好受的吗?
连躺一躺的地方都没有,最多只有一个凳子,让你坐在上面打个盹儿,任何人都觉得很难熬的。
所以聂联刚不让杜艳丽跟着去,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一看自己未来的师娘病的这样弱不禁风,孟宪雷肯定不敢开拖拉机。
万一自己开的快了慢了,或者太颠了,让师娘的病情加重,他可吃罪不起。
于是主动坐在另一边的挡泥板上。
聂联刚说:“你干嘛?怎么不开车?”
孟宪雷说:“有师父在,徒弟不敢开。”
聂联刚让他说的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既然你不开,那就我开。
正好男人都有喜欢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显摆的毛病,那自己就在夏芳婷的面前显摆显摆。
让她看看我不但会开拖拉机,而且开得特别好。
果然,一看聂联刚居然坐到了驾驶座上,夏芳婷惊讶极了:
“你干什么?你会开拖拉机吗?别乱开玩笑啊。”
聂联刚还没说话的呢,孟宪雷抢着回答说:“夏知青,你别怀疑俺师父的技术——”
话没说完,夏芳婷就打断他说:“他一个小孩子,你干啥叫他师傅啊?”
孟宪雷做出很老实的样子:“因为我开拖拉机的技术就是师父教的。
师傅开拖拉机的技术比我强一万倍,我不叫师傅叫什么?”
好吧,夏芳婷不说话了。
她感觉再问下去自己立马又得犯哮喘。
孟宪雷在本大队可是巨人一样的存在,而且还是大拖拉机手。
就他这巨人一样的体型,不怒自威的表情,所有见了他的人都对他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他们这些知青也不例外。
但是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人,却是聂联刚的徒弟。
可是这事怎么想也不合理啊。
聂联刚不过才十七岁,孟宪雷都三十多了,而且已经当了好多年的大拖拉机手。
难道聂联刚在孩提时代就会开拖拉机,而且手把手把孟宪雷教会了的……
夏芳婷不但喘不上气来,头还很晕。
等到拖拉机开动起来,夏芳婷细心观察,发现聂联刚开拖拉机的技术确实熟练极了。
村里的街道坑坑洼洼,大拖拉机开在里面,居然不是很颠簸。
因为他总能很好的规避那些坑洼的地方,尽最大可能让拖拉机不颠簸。
夏芳婷真是既惊讶又佩服。
聂联刚小小的年纪居然就有这么好的开车技术,而且也没听说他啥时候摸过拖拉机呀!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掌握这一手惊人的好技术的?
到了县医院,对于这种哮喘病人肯定先吸氧,然后给他挂吊瓶。
好在这年头的医生还没有过度医疗的概念,知道哮喘这种病挂吊瓶也没啥大作用,给他打了三天针,吸了三天氧。
见她的病情缓解了,就开了药让她出院了。
聂联刚在医院陪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都是坐在凳子上打瞌睡,根本就没地方躺下睡觉,很熬人啊。
好在夏芳婷能自己上厕所,挂吊瓶的时候不好意思说要上厕所,差点把她憋死。
后来实在憋不住,才让聂联刚给她举着药瓶,送到厕所外面,然后夏芳婷自己举着药瓶进去的。
虽然有些小尴尬,总算不厉害。
这三天的伙食挺好,毕竟聂联刚手头宽裕,每顿饭都去国营饭店买好饭好菜拿过来。
仅仅三天,夏芳婷就说自己好像吃胖了。
出了院,两个人一起坐客车回来的。
往回走的路上,聂联刚就跟夏芳婷商量,向她推荐自己的本家大姑聂素霞。
他说听老人们说,自己的大姑有祖传的秘技,说白了就是一种巫术,能给人根治一些无法根治的慢性病,比方说哮喘。
让夏芳婷到他大姑那里去治一下。
一开始听聂联刚这样说,夏芳婷虽然不相信这些巫术的说法,但又觉得聂联刚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也许就管用呢?
当时就答应了。
她以为所谓的巫术,可能就像跳大神一样,在自己面前跳哒跳哒,然后说点儿咒语一类的,过程很简单,很快就结束了。
所以她才答应的。
她可没想到需要那么复杂,需要八十一天封闭治疗,还得有专门的人伺候她们吃喝,关键是还得全身脱光。
聂联刚也知道,如果一开始就把这么复杂的程序跟她说的话,她本来就不信,一听还要全身脱光,那更接受不了。
肯定会坚决拒绝的。
聂联刚只能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只拣她能接受的部分说,温水煮青蛙式的,一步步引导她去大姑那里治疗。
这边跟夏芳婷说好了,聂联刚又去找聂素霞。
到了聂素霞家,他肯定不会一见面就要求自己的大姑用巫术给夏芳婷彻底根治哮喘。
因为到现在为止,还几乎没有人知道聂素霞有这么厉害的能力。
他只是来找大姑,问问大姑有没有什么神方子给夏芳婷治治哮喘?
因为她病得很厉害,打针吃药都不管用,现在去县医院住院,人家医院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不是就让医院把她撵回来了嘛。
看来只能找神试试了!
不过,聂素霞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用什么方法治病的问题上,而是大有深意的笑着问小刚:
“人家夏知青是大城市来的,跟咱们这里的人可是非亲非故啊。
她也不大跟别人打交道,你干嘛对她的事这么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