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灵撅眉,谁要见她?
这时凌千珏披着轻氅略带慵懒气息的从屋内出来,语声薄凉,“究竟何事?谁要见王妃?”
夜小灵回头,不悦的看向凌千珏,这什么口气?
两人才刚吵完架。
那家丁赶紧颔首道:“王爷,是一个毛头小子,吵着闹着说是来找王妃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噢?”凌千珏撅眉,一个毛头小子?
有些不悦的看向夜小灵,眼神颇为不善。
但夜小灵一听是一个毛头小子,心里突然豁然,难道是……?
脚尖一转,兴冲冲的就要奔出院门儿外。
“站住!”背后传来阴深深的语声。
夜小灵就真的很没出息的站住了,回头,扯出一张讨好的笑脸,“王爷,肯定是妾身以前的朋友,妾身去看看,马上回来!”
说完,拔起脚尖儿就狂奔起来,生怕背后有一只手突然把她抓住似得。
凌千珏的脸黑成锅底,这个该死的女人,敢在他面前去见别的男人。
毛头小子也不行!
路道上还有昨夜留下的些许小水洼,落叶已经被打扫干净,脚步跑在上面,“piapia”溅起些小水花,湿了鞋底。
来到府门口,门口乱糟糟一团。
夜小灵往那一站,充分利用自己王妃身份的便捷,“都住手!”
然后,场面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夜小灵一看那背着包袱的布衣少年,心中一阵欣喜,果然是琼启。
“王妃,此人来路不明,说是要见王妃。依府中规矩,一切来路不明者,禁止入王府!”
“谁说他是来路不明?谁让你们赶的?”说着,将琼启拽到了自己身边。
这时,凌千珏已经后脚踏来,一挥袖袍,将门口的下人们都遣散了回去。
夜小灵跟没看见凌千珏似得,转身看向比自己还高一丢丢的美少年,“琼启,你来找姐姐,姐姐好高兴!”
说着,还有要热情拥抱上去的架势。
但感应到某人那寒深深的气息,也便及时悬崖勒马止住了。
“姐姐……”
琼启垂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长长的睫覆盖,脸上还有些淤青,但看着不像是新的。
“琼启,你的脸怎么了?”
夜小灵撅眉,伸手去触碰唇角的淤青,却被琼启躲开了。
眼角看向凌千珏,“姐姐”就是嫁给了这个人么?
前亭。
“琼启啊,你不是打死也不跟姐姐来禹都的么?怎么会突然来了呀?还有,你是怎么找到姐姐的?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夜小灵迫不及待的向琼启问出一大堆问题。
“我只是想来禹都还给姐姐这些东西!”琼启说着,将身上的包袱放下。
夜小灵的眼睛也跟着那包袱垂下,包袱被打开,果真是她留给他的那些金子。
“琼启想将这些东西还给姐姐,但路上差点被人抢了,琼启是因为跟那些人发生争执,所以才受伤的么?”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
琼启垂下黑白分明的眸,被长长的睫覆盖,“基本就是姐姐说的这样!”
“那之后呢?琼启将这些东西还给姐姐之后呢?打算去哪?去做什么?”夜小灵追问。
琼启无声,仍然垂着眸。
远处,有婢女偷偷向这边望过来,包括凝花和晴双两人。
“哇!好可爱的美少年啊……长的好好看。”咬手指,眼中冒心心。
“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听说好像是咱们王妃的弟弟?”
这时,管事的过来,“嗯咳……”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都在这瞎混什么热闹?都干活儿去!”
于是,一堆婢女们悻悻然散了开。
他们家王爷她们不敢觊觎,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漂亮又可爱的美少年,她们远远的看看怎么了?
……
琼启留了下来,做了一枚小家丁,什么活儿都干。
劈材,烧火,打水,扫庭院……
却在下人堆里成了小红人儿,那些个婢女们,有事没事就往上凑,送吃的,送荷包,还抢着帮擦汗,吓的琼启一个劲儿躲。
但也成了其他男家丁嫉妒的对象,瞧这小白脸儿把这整个府邸的婢女们给迷惑的,一个个春心盎然的。
但一想到人家跟新主子王妃是沾亲带故的,因为不愿意在这儿吃白食,才做了一个苦力小家丁,这精神也值得赞扬了。毕竟,有白食吃,谁不愿意吃啊?
夜小灵也因为琼启答应她留了下来,天天跟琼启工作岗位上跑,还偷偷留了好吃的给他,也不闹什么休不休妻了。
闲了就跟琼启两人有说有笑,聊的那叫一个欢,是彻底把凌千珏给凉一边儿了。
凌千珏在暗中看得那叫一个眼黑脸绿,他就根本不应该默许那小子留在他府上。
就这样过了几日,夜小灵又留了好吃的兴冲冲往琼启工作岗位上跑,却没见着人。
听那些沮丧的婢女们说,琼启被王爷下令带走了,但是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
夜小灵一跺脚,跑到了书房,进门一掌拍在书案上,咬牙质问,“王爷,琼启呢?你把琼启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凌千珏扫都没扫夜小灵一眼,继续看着书卷,悠然道:“本王看他碍眼!将他送到军营去了!”
“军……?”夜小灵愣住,军营?
发飙,“凌千珏,你有没有搞错?琼启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可以把他送到军营去?”
凌千珏将手中的书卷一丢,抬眼看向夜小灵,“保卫国家,匹夫有责!我明月天国,男子凡是到了束发之年,皆可参军!”
夜小灵要被气的吐血,“那你这家伙,事先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凌千珏悠然起身,“本王觉得此事没有必要与爱妃说!”
夜小灵要被气炸了,上前,狠狠的踩了一下凌千珏的脚,转身就跑,还留下一句话,“大混蛋!”
凌千珏忍着脚背上传来的痛感,该死的女人,是不是是个男人都比他重要?
到了晚上,夜小灵将凝花和晴双两人请出去,撸起袖子就开始拖桌子,拖柜子,拖架子,能拖的动的通通给拖了~
在一阵阵刺刺楞楞刺刺楞楞移动重物的摩擦声下,将门给堵了个结结实实。
接着往床榻上一坐,她才不要那大混蛋再进来!
一把扯了丝被,连鞋子都未拖,蒙头大睡。
然而,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抓狂着坐起身来好几次,她要疯了,要疯了。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在这儿?她在这儿干什么?
“咚!”
“咚!”
“咚!”
几次四仰八叉的向后倒去,她是谁呀?她究竟在干什么呀!
她是夜小灵啊!一个一不小心便跳到别的时空天地来的现代青春美少女啊!
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天地啊?
她要不辜负老天厚爱,要在这个世界快乐生存。可她怎么就嫁人了啊?还嫁了一个大混蛋啊?想脱身都脱不了的那种啊!~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不知想了多久,才昏昏然睡过去。
梦中。
满天的杀戮之声,硝烟弥漫,尸横遍野。
琼启一身血渍,缓缓转过头来。
脸上的血污,掩盖了他本来的面目。
他笑,唤出一声,“姐姐……”
他的身子缓缓倒下,坠进无尽的深渊……
“琼启!……”她去拽他,但她终究没有抓到他,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往下坠,往下坠……
“琼启!”夜小灵猛的坐起身来,心脏不停的狂跳着。
转头看一看,原来天已经亮了。
她做了噩梦?她梦到了琼启?
猛的一下撩开丝被,下榻,再将那些堵在门口的桌椅柜子架子都拖走,开门,狂奔出去。
凝花和晴双端了洗漱用品正好过来,“王妃,您去哪儿?”
夜小灵无暇顾及,直奔出锦绣阁的院子。
在下人们的目光下,一路奔到弛钥轩,然而,弛钥轩却是空着的。
一把抓过一个清扫院落的下人,“王爷呢?王爷在哪儿?”
“回,回王妃,王爷在后园!”
松开那下人,又直奔向后园,却没看到角落中鼠笼内向她求救的小灰灰。
后园,竹翠花明,蝶舞飞扬,假山穷石,入内,怕是还能迷了方向。
却还是有一片闲置的空地的,那个身影就在这片空地之内。
夜小灵无暇欣赏那些花儿草儿竹儿什么的,向那身影奔过去,“王爷,王爷……”
见王妃奔来,陌篱闪身。
凌千珏转过身来,夜小灵因为跑的过快,一时没刹住,正好就扑到了凌千珏的身上。
“爱妃这是想念本王了?如此迫不及待便要投怀送抱?”凌千珏托住夜小灵的身。
夜小灵稳了稳身,她不是来跟他扯淡的。
抬头看向凌千珏,十二分正色道:“王爷,妾身求您把琼启送回来!他不能在军营!”
凌千珏顿时脸色一黑,转身,不悦道:“爱妃这么急着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王爷,妾身求您了!”
“原因!”冷冷道。
“妾身……妾身昨夜做了噩梦,梦到琼启他……他一身是血,命陨深渊!”
“梦?”凌千珏转回身,微微垂眸,单手挑起夜小灵的下巴,酸意浓重,“爱妃可曾有梦到过本王?”
夜小灵摇头,满目坚决,“王爷,妾身不是来跟您胡说八道的!”
凌千珏冷哼一声,放下手,再次转过身,“爱妃可知战场无情!就算爱妃的梦今后成了真,也是他死得其所!”
一句话将夜小灵怼的哑口无言,原来他竟是这么冷酷无情!
退后几步,扯着嗓子低喊,“凌千珏,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
喊完,转身奔去。
一路跑回去,到马厩处顺手牵了匹马,一个翻身而上,一抽马屁股便奔出府去,守门的两侍卫都没拦住。
凝花和晴双两人在后追喊着,愣是没追到。
急急回禀凌千珏,凌千珏黑着一张脸,也飞身上马,打马追去。
风在耳边呼呼响,军营,军营到底在哪儿?她夜小灵应该去哪儿找琼启?
一勒缰绳,对了,有一个她认识的人,一定知道!
再次一抽马屁股,避开人流量高的早集,在清晨的路上狂奔。
一白衣银面者翩然若仙,突然从天而降,横着拦下凌千珏的道。
坐下之马四蹄离地,仰天长啸一声,落地,震起尘土飞扬。
凌千珏微眯了眯眸,“你是何人?”
瑾王府。
夜小灵一勒缰绳,一路打听过来,应该是这里了没错!
翻身下马,直接对着守卫道:“九殿下瑾王可在?”
内院,凌千墨仰头痴望那团已经枯萎的迎心花,垂眸,默然神伤。
这时突然有人来禀,“启禀九殿下,门外有人找,是一个女子!”
女子?
撅眉,“究竟是何人?”
“说是……姓夜!”那人并未见过倾璃郡主或者弈王妃的面貌,所以并不识得。
话音刚落,凌千墨便一阵风似得消失在那人眼前。
来到门口,放慢了脚步,果然是她!就算是这么远远看上一眼,他也是满足的。
夜小灵向内张望着,看到了凌千墨的身影,立马抬步进入,现在有急事求他,居然还这么磨磨蹭蹭的走出来,想急死她呀?
毫无避嫌的将凌千墨拖过来,还不忘先拉个家常,“九殿下,您的腿伤已经好了吧?”
“早已无碍!皇嫂今日这是……?”
夜小灵一摆手,“哎呀,什么废话也别说了,九殿下,您能告诉我军营在哪儿么?”
凌千墨脸色微微变了变,上下打量着夜小灵,“军营重地,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皇嫂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我是去找人的!你倒是快告诉我,军营到底在哪儿?”
“皇嫂当真要去?”
“当真!”
一刻钟后,夜小灵从一个小厢房里出来,已然换了男装,翻身上马。
凌千墨也翻身上马,两人相随打马而去。
栎黔追上,却又被凌千墨无情的赶了回来~
一路骑行约城外百里之外的一个旷野之地,山头上望去,大片营帐跃然入目,被圈禁在一个面积极大的木墙之内。
炊烟滚滚,还有阵阵的操练之声。
全国分布的军营有很多,这是驻扎在禹都城外的军营,遇上非常时期,随时可能会被调遣。
禹都城内当然也有军队,是专守都城的禁卫军,在此就不多说了。
二人来到营口,翻身下马。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