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用去医院,这伤就是划了一下,没那么严重,”花先生连忙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拨打急救电话。
他不能去医院。
他要是去医院,这脸上的人皮面具都没办法解释,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做足准备向她坦白这三年以来的欺骗,用这副人皮面具去骗她
如果她知道自己又再一次骗了她,霍司夜不认为自己能够再一次看到妻子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是害怕,是厌恶,是想离开的。
“可是……”
“你送我回去吧,麻烦你了。”
完全不可能会出现在霍司夜本人嘴里的话,时欢听着竟有些微微的动容,她和自己的邻居都邻居了三年了,没什么了解。
但在她记忆里面,花先生对他们一直都挺关照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还总是帮忙带着小宝,修灯泡修水管无所不能。
她来到这个城市,三年了,做什么都顺风顺水,在生活上也是,好像总是能遇到“好人”,可是现在想想,就像姜枝说的,哪来的那么多好人,不过有人一直在帮你而已。
“好,你忍一下,这里离家还是太远了,得打车,不能给司机看到你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招来麻烦,”时欢把自己的外套记在他的腰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伤口,把带血的衣服塞进她的包里面。
霍司夜没说什么,像一个乖巧的洋娃娃一样任他摆布,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公寓。
“家里有医药箱吗?”
“在那边的柜子里。”
时欢让他自己把衣服脱掉,认真的给他处理伤口,先把那些沾着的血迹轻轻的洗掉。
一个在处理伤口,一个低头看着妻子那么担心的样子竟然有些高兴,完全忘记了自己顶了其他人的脸。
用棉签沾上酒精轻轻的碰了一下,花先生停顿了一下,时欢连忙扶下来轻轻的往伤口上吹了一小口气,想让他没那么痛,没想到对方更是嘶拉的一声,“我把你弄疼了吗?”
“不疼……”
他越是这样,时欢就越是心疼,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往她的伤口轻轻的吹着气。
霍司夜本来不想这样的,可是看着时欢为他心疼的样子,自己就是想与她再靠近一点,让她更关心自己一点。
时欢帮他把伤口处理完了之后,竟然发现他里面也多多少少的有些伤疤,要不然怎么说做戏做全套,“累吗?”
问他这三年一直两头跑的只为了她累吗?
因为这次一直不想见到他,好像就一直都没有用着更加亲近的身份靠近她。
包括这个邻居的身份,从来都没有主动的干涉过她的生活,还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帮助,让她这一路走的都顺风顺水的。
霍司夜还以为是在问着自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累不累,还在端着自己正人君子的伪装,“是我麻烦你了,又怎么会累呢?”
她已经完全能够确认花先生这一皮囊之下绝对是霍司夜的脸,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装得那么像,性格和他本身完全不一样,就连声音也变了。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非要说的话,霍司夜这次是不是又算骗了她一回?
她对上那张不属于霍司夜的脸,可能眼睛是啊,她的心里就只有相隔三年的思念,就算骗了又怎样?她一点都生气不起来。
人心是肉做的,她会笑会哭也会被他的真诚感动,被这三年的默默守护所感动。
“你怎么一直在看着我?”
霍司夜还时不时的偷看一下镜子自己有没有暴露,时欢的眼神太过于奇怪了,他不由得怀疑一下这个仿真人皮面具的质量。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有谁趁我不注意挖了我的墙角?!老子的墙角都敢挖,看我不弄死那个野男人!
可作为花先生,霍司夜硬生生压住自己那么大的反应,像一个非常温柔的绅士一样去询问,时刻注意她的感受和表情,不冒犯不冲动,“是时小姐喜欢的人吗?”
时欢看着他的眼睛,顿时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浅浅地笑,“是我爱的人。”
某个狗男人因为这句话emo一晚上。
然后把自己泡在冰水里面一晚上,第二天喜得发烧,以及伤口感染。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时欢第二天早过来看他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发现里面没动静,着急到还差点把门给撞开了。
不得不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就说腰那里不小心撞到桌脚割了一下。
去医院那里面上了点药,时欢又把他送了回来,霍司夜就是自己作的,很久没发过烧了,头晕晕,脑花花,浑身无力的下意识抓住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你能不能别走?”
迷迷糊糊的,他自己似乎都有些晃悠,又想让这个善良的女人再心疼自己一点。
“我不走,我只是想去给你倒杯水而已,”时欢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试图在安抚着他躁动的情绪,她本来就没打算走。
可是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浑身都是无力感。
每每午夜梦回时,他总是能梦见当年时欢离他而去的背影,像那指间漏出的沙,抓不住。
但他依旧拼命的用尽所有恶劣的办法就是为了留住他,却没想到像大哥所说,那手里的沙子越用力抓紧流失的就越快。
江骁开玩笑说的那些话倒也不是假的,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实人。
只是她留在自己身边得不到快乐,所以他会去选择放她自由,可自己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离开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用另一种身份在背后默默的看着她,不会去干扰她想要做的所有事,甚至会尽自己的所能让她如愿以偿。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时欢给他倒一杯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烧的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了,感觉说什么他都回复不了。
这个狗男人那么虚弱的样子还是在上一次,毕竟这个狗男人从来都不会单独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
本以为得不到回复,可烧得模模糊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眼神迷离,“因为我想让你开心,发自内心的。”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霍司夜独自一人坐在这清冷的公寓里,看着窗外妻儿发自内心的欢笑。
这个问题他也想了很久才得出来了答案,那估计就是,他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哪怕离开他能够让她开心。
那就离开吧。
离开让她窒息的,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