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婴……
多久没有听到哥哥那么喊他了。
也只有哥哥会那么喊他。
父亲从来都是喊他的名字,母亲如此厌恶他,甚至都不会喊他的名字,而义父只会喊他的代号,毕竟在义父的眼里,他们这些做义子的,也只不过是手里的杀人工具。
他很有天赋,不管是杀人,还是够狠,这些都让他被义父高看一眼,可也仅此而已。
他声音有些颤抖,刚刚的锋芒早全然消散,“你能再喊我一次吗?”
“阿婴,阿婴,阿婴……”霍司夜喊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格外的有耐心,就算不用回头都能知道他那像小狗一般的眼神,之前总觉得他变了,可现在看来,他还是那个爱掉眼泪的孩子。
霍司婴咧着嘴笑,可眼泪却止不住大颗滑落,神情又疯又狠,“哥哥,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我就从来没有赢过你。”
什么叫赢?什么叫输?
这从来都是主观意识的操控。
霍司夜轻笑,“你到底有多恨我?”
“我从来没恨过你。”
这个答案还真的让人意外,如果不恨,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情来,可又偏偏,霍司婴每一个字的语气都那么认真。
谁都不知道他花了多大的代价,才重新回到了国内,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才能重新再次见到他。
“在离开的那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的要和你去相认。”
他在那个组织里面拼命的活下来,以为自己靠的是仇恨,可当他远远的看到了那一眼哥哥,他才知道那个感觉原来叫做思念。
可是他看到哥哥身边竟然还是霍承洲,在他的骨子里面他就认定了,哥哥不会有错,如果有错的话,那一定是因为他人!
所以,他才那么迫切的要杀了霍承洲。
只要霍承洲死了,他就能高高兴兴的和哥哥相认,能和哥哥像小时候那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只可惜那场车祸也没能给他传来好消息。
反倒是哥哥变得不一样了。
到处的在追查他的行踪,想要去伤害他,就是为了霍承洲,这怎么行,既然他得不到哥哥,那谁都不要得到哥哥!
说他疯狂吧。
何止是疯狂。
说他有病吧……
那可不,他病得很重,无药可医。
霍司夜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说这些话都已经太迟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开口,“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着。”
当时从霍司婴的嘴里听到那句,“你现在就只想让我死”,他心里怎么可能会毫无所动,他又不是木头。
这者怎么可能会希望他死。
他甚至想过用自己的命来弥补他。
“可那又怎么样?!你骗了我!明明小时候你说我们两个要相依为命,只有我们才是家人,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家人越来越多,而我永远都是一个人!”
霍司夜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执念会那么深,另一只手的手指捏得泛白,眼眶莫名的有些发酸,“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永远都会护着你的哥哥。”
所有的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和他离不开关系,他这个向来自命天高的人在一遍一遍的指责自己,是他发现的太晚了,是他执念着过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哥的身上。
如果所有的事情他能够多想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般不可收拾的模样。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那他们一定是一对很要好的兄弟。
“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就尽管说吧,谁让我那么心善呢哈哈哈哈,”总有一些愚蠢的人,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八脚压根就不怕霍司夜手里的枪,或者说他有很多人型盾牌。
死装死装的模样,还偏偏抓着一个旁边倒霉的小手下挡在他的面前方便他大言不惭。
只不过,他眼里的胁迫,可面前的那俩人压根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莫名的让他有些受挫,然后在那里张牙舞爪,看着有些犯蠢,怪不得会被他义父赶出去。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死?”霍司婴望着他神情复杂地说道,“你本来丢下我走的。”
霍司夜不仅不害怕八脚的胁迫,反而还有空像小时候那样子逗着弟弟,“我怎么可能再一次丢下你走,等出去了,你哥给你买小蛋糕。”
他的视线时不时的会看向旁边。
当然不是因为闲。
而是在他冲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拉开了安全囗,放出了小船,而现在就需要一个契机,他们就可以乘船离开这里。
霍司婴早就发现了霍司夜趁乱打开了那个逃生通道,只是他的义兄脑子不太好没发现而已,不过,他们这种情况还想全身而退,太难了,他义兄就算脑子不好,可心够狠毒。
“哥哥,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那么多问题?有什么问题回去再问,”霍司夜哼笑道。
主要是他能感受到身体已经逐渐的走向一个极限,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再说那么多话估计真的没力气回去了。
“你从小时候不是最讨厌吃甜的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霍二爷好甜食。”
霍司夜微微一顿,他想过很多问题,但唯独没有想过他会问这个,他的声线有些低哑,“因为你之前不是天天在那里嚷着要我带你吃遍这天底下的甜品吗?”
他刚开始也不喜欢吃甜的,可是后面吃多了吃多了,倒也习惯了。
不能说喜欢,只能说是依赖。
每次吃甜的时候,他再烦躁的心都能够静下来,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这个二大爷说假话的时候一套又一套的,肉麻的要死,可是一旦开始说真话,就开始变得莫名的难为情起来。
霍司婴问他这些问题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留意站在他后面的霍司婴异常的轻松,还在那里笑着,“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和哥哥同生共死啊。”